杨若翎虽然已经不住在水灵殿，可祁墨河仍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且更多时候是悄悄的，无声息地钻到她的被窝里。
刚开始她还会被吓一跳，可慢慢的竟然就习惯了。
她有留意过他来时梁上的结晶是否会出现变化，奈何结晶一点反应都没有，跟那天天王来时完全不一样。
祁墨河看她脸上的疑虑，便问了句有什么问题。
“没有…可能最近都在找门所以有点累了吧。”她哈哈几声掩盖过去。
他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没睡好？眼睛很红。”
本来睡得还可以，但被天王突袭吓过后她就再无法安眠了。
她抓过他的手放在唇瓣上吻了一口，“看河神大人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安眠调剂了。”
祁墨河笑了笑，“从哪里学的轻浮话语。”
“调水令的情况怎么样，还有恶化吗？”她拖着椅子使两人凑得更近。
他直起身子看她，两人隔着不过一拳头距离，“嗯…平日能不用就不用，暂时还没恶化。”
“唉，真的吗？”她不信邪地伸手到他怀里去掏，吓得他连忙锢住她乱来的小手。
“做什么？”他紧张地问。
杨若翎嘟了下嘴，把手抽了回去，“夫君还在怕我会偷调水令？”
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他，没想到他脸色倏地变了，“我认为这不是适合用作玩笑的事。”
他眼中写满严肃，惹得她不敢继续捉弄下去。
所以说还是介怀的。
意识到自己过于认真，祁墨河并不想把气氛搞僵，他自己掏出调水令交到她手中。
“看吧，并没有恶化。”他柔声道。
调水令两面亚金，有一层温和的光泽。杨若翎原本心中略喜，可这道光泽让她喜色凝固。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河神，调水令也不曾有过这般光泽。
她一下站起来担心地抬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并没有发热。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她纠结地道，而后又把手放在他胸前，似乎想确认他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祁墨河微微失神，索性把她按在怀里，“那你听听。”
心跳声铿锵有力，让人无比踏实。
隔着布料的温暖传递到肤发之间，她撑着他的腿抬起头，那双眸子明亮且动容。
“嗯…没事就好。”她盈然一笑，活像一只小猫。
祁墨河并没有过夜，她听从他的话乖乖在床上躺下。
他小声地哄着她，直到她安然入睡才离开。
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她入睡时脸上还带着安然的笑意。
但持续不长，河神走后一个时辰，房顶就传出琐碎的杂音。声音实在太大，在其他房间的两人都听到出来查看情况。
出去后他们马上就看到一只巨硕无比的蜘蛛，正张牙舞爪地敲着杨若翎房间的屋顶。
“怎么回事？！”萧笙叫了声，“这家伙一点声息都没有！”
寒清言也看愣了，“若翎姑娘呢？”
“还在房里睡觉吧？我去叫她。”
萧笙匆忙跑过去，可蜘蛛突然吐出一缕蛛丝把他整个人缠了起来。
蛛丝还带着点红色粘液，黏糊糊的非常恶心。
他挣扎着想逃出来，可蛛丝越缠越紧，他只好施法将其震断。
“不好！”寒清言叫了声，可已经太晚了。
蛛丝断后竟直接化为气，红色粘液随着蛛丝一并化为烟雾，瞬间整个庭院充满红色迷雾。
萧笙顿时没了知觉倒在地上，寒清言跑前去探了下他的鼻息，幸好还活着。
他背起萧笙去拍杨若翎的房门，但里面根本没有人应。
“多有冒犯。”他轻声道着，随即一脚踹开她的房门。
一进门就看到蛛丝偷过瓦顶渗到她的床边，一缕紧紧地缠绕在她胳膊上。
杨若翎痛苦地拽着蛛丝，整个人被它提起，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
他上前把蛛丝切断，她咳嗽着倒在床上。
“若翎姑娘…”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脸蛋，然而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是为什么…他抬头望着剩下盘旋在屋顶的蛛丝，它们并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
无论如何这里是不能待了，他咬牙背起两人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蜘蛛妖动作迟钝，望着他把人背走，没有下一步动作。
昏倒的二人皆面色痛苦，眼珠子在眼皮下动来动去，寒清言忽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们两人都中了幻觉，而他因为是式神才躲过一劫。
这下可难办了，以前中了渡虚幻境的人起码还是清醒的，他还能陪着走一段，现在昏迷状态下他也变得手足无措了。
为了让妖怪们都敢上前，杨若翎才没有在房子周围设立结界。
而且万事都有他和萧笙看着，没想到会出乱子。
…
萧笙紧闭着双眼，呼吸逐渐被夺走。
他茫然中睁开双眼，讶然发现自己身上有无数只小手。形状各异，看似是来自不同的妖怪。
小手像攀登高峰一样逐渐往上，很快蔓延到他的脖颈。
他张嘴想喊几声，却只能冒出几个气泡。
自己竟然在水里！
强迫着冷静下来，很快他看见画面一切都是血红色的。底下是无尽的深渊，仍有总多只手在奋力向上爬。
此情此景，与秦邪跟自己描述过的邪海一模一样。
镇邪宫的邪海，沉眠着无数邪祟的污浊苦海。
成为邪神的徒弟后，他最害怕的便是这片海洋，当他见识过秦邪在里面浮沉时，更是口舌哽咽。
可秦邪即便在邪海里时面目痛苦，可从海里出来后脸上都是从容的笑意。
还会调侃着他要不要也下去游几圈。
萧笙跟着秦邪这么多年都没法成仙，或多或少与镇邪宫的邪海有关。
他无法跨越这道坎，只是看着那片红色的水面就焦虑不安。
“不用勉强自己跳下去，路途还很长。”秦邪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笑着，“做我的徒弟首先最重要是惜命。”
思绪混乱，他双眼变得混浊。
为什么会在邪海里…难道自己有跃下的勇气了吗？
小手钳着他越拉越深，他猛地回过神来，一定要爬上去！
咬牙施法抖落身上的手，抖下去几只，又顺上来几只。
“毕竟不惜命的话，只是碰下那水面就会被拉下去的。”秦邪的声音再次响起。
“师…师傅…”他痛苦地吐出两字。
手已经覆盖在他的脸上，最后掩蔽他的双目。
话语伴随着邪恶之手，一同淹没在邪海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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