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让她一个局外人怎么回答,说生气也不是,说没生气也不是,毕竟不是当事人,所以,她只能模棱两可。
那一刻,她竟不忍心伤她。
厢房里,水汽氤氲,浓浓地花香味从屏风后传来。
并拢手指舀起水,撒到光洁的肩头,女人的一张脸被热气熏的泛着粉红。
今夜他回来了。
不知道会不会……
心中胀满期待,同时也有些埋怨。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本也新婚不久,又刚刚小别,不应该是浓情蜜意吗?
可他回府后竟然连厢房都没进,连跟她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去了书房,然后跟夜逐寒商量什么事情,商量到现在。
两个相国而已,竟然比她的皇兄还忙!
应该是忙吧?
不是因为生她气、故意避开她,不想见她吧?
毕竟她接二连三地做错事。
先是因为发簪大闹铃铛的冷宫,后又怀疑夜逐寒是女人,做出下红殇的蠢笨之事。
他生她的气也是正常的。
只是,象征性的气气就好了,总不至于一直不理她吧,毕竟她是女人嘛,一个大男人总归要让着她些吧,而且,她还是公主不是吗?
刚才也不知自己哪根神经搭错,竟然跑去问那个讨厌的女人,夜逐曦生气了吗?
那个女人现在肯定很得意吧?
什么叫“我没见提起公主的事,二爷应该不会生公主的气”?
应该?
她什么身份?竟然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早知道不问她了,后悔死了。
想着,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锦溪又叫秋蝉在浴桶中添了一些热水。
手指都有些发皱了,男人却仍然没有回来。
她只好穿了衣服,焚了一些她从宫里带来的香料。
房间里香味弥漫,她的头发都干了,门口却仍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瞥了眼沙漏,她终是忍不住披上衣服,出了门。
主仆两人在厨房门口站定。
夜已深,厨房里漆黑一片,冬雨先推门而入,吹了火折子将几处的灯台都一一掌起来,厨房里一片亮堂,锦溪才拾步走了进去。
“公主旁边坐着吧,汤羹让奴婢来做就行。”
锦溪回头瞟了一眼门外,更深夜静,也无人会来,便“嗯”了一声,走到一旁的桌案边盈盈坐下。
“康叔说二爷平时最喜银杞明目汤,就做那个好了。”
“是!”
冬雨颔首,遂卷起袖管忙碌了起来。
锦溪抿了抿唇,伸手探进水袖的同时,又侧首瞟了一眼门外,眸光微微一闪。
蔚景一袭洁白的寝衣,端坐在铜镜前,抬手一一拆掉头上的发饰,顿时,满头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一直垂顺至纤细的腰间。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想笑,幸亏有个顶替她的皇后蔚卿时不时在面前晃晃,不然,长此以往,她想,或许她连自己长成什么样子都忘了。
起身,走到桌案边,准备捻灭烛火上床,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阵夜风卷入,烛火一晃,她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白衣胜雪,从外面进来,并返身将房门带上。
她一怔,“你……还没回房吗?”
男人没有吭声,径直走到她对面的桌旁边坐下来,抬眸看着她。
见他如此,蔚景心中越发疑惑,微微拧了秀眉:“怎么了?”
男人依旧不说话,面沉如水、没有任何表情。
蔚景眉心皱得更紧了些:“锦溪一直在等你,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终于出声,将她的话打断。
什么?
蔚景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男人的意思是,他现在穿的是夜逐曦的衣袍,这几日都是鹜颜穿成这样,夜逐曦跟夜逐寒是一模一样的脸,他这样进来,又没说话,又没表情,她如何确定就是他是吗?
“你无聊不无聊?”
“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蔚景摇摇头,只觉得不可理喻。
深更半夜跑过来玩深沉,就是试探她认不认得出来。
“我当然知道是你,你第一次扮作夜逐曦,不对,应该说,我第一次见夜逐曦,那时进宫参加宫宴,我不是就知道是你吗?回来就揭穿了你。”
“是哦,”男人似乎恍悟一般,点了点头,黑眸映着烛火,荧荧光亮一闪一闪,如同秋日潋滟的湖光,“我扮了很多年,从来没有人识出来,你是火眼金睛吗?”
蔚景怔了怔。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暧昧。
再瞧男人唇角一抹微弧浅浅,她忽然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遂沉了脸:“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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