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至，夕阳西下。
姚青四看着不远处的京城，叹了口气，上一次离开京城貌似是以谋逆之名。
但这次又以大齐使臣的身份离开了京城，还真是世事无常。
“陆指挥使为何在此？”
姚青四仰着脸，在旁人看来就是蔑视的看着安安分分扫地的陆川，轻笑一声问道。
“此宁侯之命！”
陆川拱拱手，本想随口一说，但是越想越生气，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那陆指挥使就遵命便是。”
姚青四坐回车内，示意车夫前行。
……
“姚尚书且慢，可愿与贾珝喝上几杯？”
走了不多时，姚青四就听贾珝高声说道。
“呵呵，宁侯还真是喜欢送人，昔日斯哈里离京，也是宁侯十里相送，姚青四感慨良多。”
姚青四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车，坐到贾珝对面说道。
“姚尚书尝尝贾珝特意给您备的酒水。”
“可别又是辽东的烧刀子，姚青四实在是无福消受。”
“怎么会，这是特意给姚尚书备的好酒。”
贾珝尴尬的笑了几声，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几天烧刀子都糊弄不了人了。
“姚尚书出使吐蕃也不带上车队礼品，就一车夫三五个随从，还真是异于常人。”
姚青四喝了一口贾珝备的酒水，轻笑一声，还真不是烧刀子，不知道在哪个村打的酒，还掺了水。
姚青四张开嘴，指着舌头对贾珝说道：
“你看，我的舌头还在吗？”
“当然在。”
贾珝看懂了姚青四的意思，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
“这不就够了吗，姚青四文不成武不就，只有这三寸之舌倒是算得上特长。”
“瓦剌兵峰所向，不止大齐，还有吐蕃，大齐不是乞求吐蕃相救，而是给吐蕃一个机会。”
“既然如此，姚青四带着舌头和盟书前往也就够了。”
贾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姚青四还真是自信自傲到了极点。
“瓦剌未必剑指吐蕃，还可能是要吐蕃出兵大齐。”
姚青四笑了笑，没回贾珝的话。
贾珝长叹一口气，对孙科使了个眼色，孙科拎着食盒放到桌上。
“桥头孙家的小馄饨，拿这东西替我送行，你倒是早有准备。”
“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你自幼便喜欢，离了京城几十年没吃过，让我跟你准备一碗。”
姚青四接过馄饨，神色不明。
“贾珝有一事不解，姚尚书，能否给贾珝解惑？”
“说吧。”
姚青四随口回了一声，拿起勺子，自顾自的吃馄饨。
“你是陛下的表兄，为什么要跟着义忠谋反，贾珝百思不得其解。”
姚青四右手一顿，自嘲的笑了笑。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跟着义忠，只不过一时置气而已。”
“小时候我和陛下关系其实很好，但是一群人在我耳边跟我说，你要帮你弟弟，你要帮你弟弟。”
“真的很烦，我凭什么听他们的安排？就像一个玩偶一样。”
“我转头就去找了义忠，我跟他说，我要当他的幕僚，义忠的属臣都劝他，我是陛下的外戚，不能收我。”
“义忠没听他们的，反而把我引为心腹。后来我后悔了，但是受人所托忠君之事，义忠请我去劝张千我还是去了。”
姚青四顿了一顿，没在往下说。
“不过你没想到翼国公如此坚定，你劝了几个时辰也没劝动他。”
贾珝点点头接过来姚青四的话茬。
“那老东西都没让我张嘴，三拳就将我打晕在地，待我醒来，乾坤已定。”
姚青四嗤笑一声，对贾珝说出来那日的真相。
“那贾珝再问一个问题，义忠亲王是什么样的人？”
“好人。”
姚青四不假思索道，眼中满是怀念。
“但不是一个好皇帝，他跟陛下比起来，太过纯良，大齐要是到了他的手上，三世而亡。”
贾珝点点头，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对着姚青四举起酒杯。
“姚尚书，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满饮此杯！”
姚青四扔下勺子，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贾珝出来是为私事，所以不能久留，先行告辞。”
他都到温泉庄子了，嘉佑帝都能把旨意给他发下去，他连忙随便打了几斤酒，又派人去买了馄饨，紧赶慢赶这才在姚青四前面等着他。
原先的计划都被嘉佑帝打乱了，温泉也不用泡了。
姚青四看着略显匆忙的贾珝轻笑一声。
他精通相面之术，几个月前，在城门口打量过贾珝，贾珝确实颇为注意，就连回头都是整个身子转过去。
但是人的下意识举动也能看出许多东西，姚青四有些怀疑，就拦了贾珝的车马，仔细打量。
如今看来，还真有司马懿的虚伪之相，现在不除必为大患，不过这样，也好。
对他的大计划大有裨益，嘉佑帝和贾珝最好打出狗脑子来。
姚青四不习惯的拍了拍腰间宝剑，此去吐蕃，不成功便成仁。
……
“还请夫人莫要阻拦张山，此为我家二爷之意，宝二爷在家中数月之久，理应前往族学。”
张山站在荣禧堂外，对着屋内的王夫人抱拳说道。
“不行，宝玉还有伤势！”
“是否有伤，张山自有决断！”
贾政站在荣禧堂门前，正好夹在两人之间，里外不是人。
“你左右不过是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家事！”
王夫人对着张山训斥道，贾珝怼她也就算了，一个下人也想冲撞他，和贾珝一样不懂规矩。
“张山就算是一个下人，也只是我家是少爷的，不是贾家的，还请夫人莫让张山为难！”
张山冷哼一声，他是贾珝亲军头子，除了少有的几个人，其他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王夫人和贾珝早就撕破脸了，他还委曲求全干什么。
“张统领，还是去政书房坐坐，待仲达回来再说。”
贾政无奈的对着张山劝了几句。
“政公，我家二爷将此事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尽心竭力。”
“哼，你算什么东西，敢闯我家正堂？”
“夫人此言差矣，张山是我兄弟袍泽，从来都不是一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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