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生意之前,神父,”贩子醉醺醺地喊,“快来拜见我的夫人。”他的头发浅黄,乱得像鸡窝,“我为她唱情歌哦。当我歌唱时,女人像黄油一样融化。哎,我如何能拒绝她这张脸呢?”
他亲吻她的鼻子。“夫人,给神父一个吻吧,他是我无比尊贵的客人。”
体态丰腴的女人站起身来,白牧看到她斗篷下面什么都没穿。
“对了,朋友妻不可戏,别跟我老婆勾搭呦,神父。”科斯哈哈大笑,“如果你想要她的姐妹,请随便挑,我还有足够的钱。”
白牧回以调侃,“一个亡命天涯的走私犯拥有婚姻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就这么想让这位芳华正茂的小姐守寡吗?”
“我们的婚姻只维持一晚,神父,就算在七子教廷也不会要你的脑袋。你没去教廷的地下赌场里挖过宝吗?”
白牧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旁边这位野妞儿呢?你一定跟她干过两三次。在森林里的夜晚,一起挤在你的斗篷底下,别告诉我你从没上过她。”他朝椅子挥挥手。“坐下,神父。喝杯酒,找个新伴侣,别客气。”
艾尔丝汀纤细的手已然扶上了剑柄,白牧却挡在了她的身前,回首迎着那双愠怒的眼睛微微摇头。
“客套话就免了,我们还是来聊聊生铁生意,如何?”
“明天......明天,不要在我新婚之夜。”科斯拽着新娘的手,起身朝楼梯走去。
白牧挡住去路。“我要买你的全部生铁——”
“——生铁早被领主大人预订了。我没必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将铁在偷偷卖给你。”科斯的语气强硬起来。“要么找个女孩,要么滚,神父,别破坏我的洞房花烛。”
“我会走,”白牧说,“但要留下你的货。”
“不。我跟你没任何交情,我可不是七子的信仰者,你没资格命令我。”科斯从赤身裸体的新娘身上扯下自己的斗篷,扔到白牧脸色。“给。把这块破布给你的妞儿裹上,也许能让她暖和一点。我不需要它了。很快我就能穿上天鹅绒,明年就会穿裘皮,吃——”
白牧揍了他。
他没想用黒焰的力量,而是采取最为原始的方式,直接捏手成拳,砸向贩子的嘴巴。
科斯破口大骂,而他那赤身裸体的新娘尖声尖叫,白牧扑向贩子,将他推倒在身后一张矮桌子上。
他俩差不多高,但白牧的力道无可比拟。
他先照着贩子的脸颊和肚子痛打,然后捶他的双肩。
科斯扣住白牧的手腕,白牧便用脑袋撞裂了贩子的嘴唇。
贩子松手后,白牧猛击他的鼻子。
一时间,从船内离开的人群又重新聚集。一个男人大笑起来,一个女人在咒骂。
忽然间,打斗放慢了速度,他们仿佛是两个在琥珀中挣扎的黑影,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不费吹灰之力放倒沿途企图阻拦的壮汉,随后用剑抵住科斯的脖颈。
惊叫声忽然响起,围观的人群落荒而逃,险些将船弄翻。
白牧余怒未消,又挥了一拳,然后拎起科斯的衣襟说:“你还有一次公平买卖的机会,否则将要人货两空。”
科斯咧开浸着血丝的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杀了我吧,杀了我你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货,不仅如此,领主大人会为我报仇的,到时,你的下场比我好不了哪去。”
“和这种人有什么话可说,给他一剑算便宜他了。”艾尔丝汀恨不得将这个狂妄无耻之辈大卸八块。
被打成这副猪头模样,对方仍有余力嘲笑,就在白牧犹豫至极,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朋友泰洛说,他有办法让这个硬骨头开口。”
转头一看,赫然是之前的那两名刺客。
科斯肿着眼努力观瞧,结果还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就被硬物砸到了脑袋。
接下来他发现自己腾空出了门,在雾气中头朝前地飞。他刚看到身下黑糊糊的水,运河便迎面向他扑来。
科斯像块石头、像块巨岩,或者说像座山一样沉了下去。
海水渗进眼睛,涌入鼻孔,黑暗冰冷,带着咸味。他试图呼喊求助,却咽下更多的水。
他努力张嘴,一边蹬踢,一边翻滚,一连串气泡从鼻子里涌出。
游起来,他告诉自己,游起来。睁开的眼睛被咸水刺痛,什么也看不见,他短暂地冒出水面,吸入一口空气,一只手拼命拍打,另一只扒向运河壁。
然而岩石滑溜溜的,抓不牢。他又沉了下去。
科斯感到水浸透衣服,皮肤冰冷,剑带顺着双腿滑落,缠住脚踝。
我要淹死了,他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恐惧,于是狂乱地向前划,试图做出最后一次努力,结果脸却撞到运河底部。
我的身子上下颠倒了,他意识到,我要淹死了。他挥舞的手碰到什么东西,也许是鳗鱼,滑溜溜地从指间穿过。我不能这样,我还没和今天的新娘入洞房呢。我一定要游起来,一定要......
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缠住他,穿过腋窝,箍住胸口。他首先想到鳗鱼,鳗鱼逮住了我,要把我拖下去。
他张口呼叫,吞下更多水。他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要淹死了,哦,七子保佑,我要淹死了。
他睁开眼睛仰卧在地上,一位魁梧的黑皮肤色男人正用锤子那么大的拳头敲他的肚皮。
停,停,太痛了!科斯想呼喊,但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喘气一边呕吐。
他浑身湿透,躺在鹅卵石间一摊水中颤抖。
黑皮肤男人继续锤他的肚子,更多水从他鼻子里喷出来。
“停,”科斯喘着气,“我还没淹死。我还没淹死。”
“呀,你没有。”把他捞上岸的黑发刺客泰洛俯身看他,此人身材高大,黝黑的皮肤湿淋淋地滴水。“你欠七子许多羽毛。水弄坏了七子精美的披风。”
这是真的,科斯看到羽毛披风贴紧黑人的巨肩,全湿透了,沾满污渍。“我没想过......”
“到此为止了,你可别把他杀了,我的好朋友泰洛啊,”金发刺客渥贝尔提着科斯的紧身上衣,帮他站起来,“你只要把铁全部交出来就好。”
“铁?”科斯惊魂甫定地摇了摇头,浑身止不住颤抖,“布拉佛斯的所有铁都被领主大人收走了,他甚至连定金都没付!”
“辛苦辛苦。”他裂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一把匕首随之送入贩子的胸膛,后者瞬间没了声息。
渥贝尔舔舐着匕首上的血,意犹未尽地对白牧和艾尔丝汀说:“看来你们还要拜访一下领主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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