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尊称很符合您向世人展露的样貌。”他并没有纠结于这有几分中二的称号，“黑暗之人大人，敢问您这次前来有着什么打算……”
“不必对我恭敬，我并非是你们传说中的那些老朽而无趣的家伙。”消瘦的人影的脸上依旧是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祂摆了摆手，“我是实现你的愿望而来。”
“你不是想要颠覆这座城市吗？不是要将不公烧成灰烬吗？不想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吗？”
祂接连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这是替青年说出他曾经有过的部分想法。
不过这委婉的说法倒是把青年的想法美化了至少一半。
“……确实有过，大人，但那只是一时的戏言而已……”
诚然，他确实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只是睡梦前的yy罢了。
毕竟本质上来说，他看不起比他地位低的底层人，更希望的是自己成为特权阶级其中的一员。
正如黑暗之人先前所揭穿的“为什么夜夜笙歌的不是我”。
“可悲！”
一声震怒吓得青年再次埋头匍匐，瑟瑟发抖。
当黑暗之人出现在视野之中后，那原本尖锐的声音变得温和而顺耳，但此刻却有几分变回去的趋势。
祂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坚守你的真心，胸怀大志，不要为情欲所击倒，方能在这乱世之中立下伟业。”
“我的真心……？”万真小心地抬起头，却看见了面前有双反着光亮的皮鞋，离他的距离不足一公分。
但我的真心确实是成为上层中的一员……青年把到了嘴边的话与口水一同咽了下去。
他再次埋下了头。
面前高瘦的人影已走到他的跟前，一语道破青年心中的想法。
“你是在想你的真心不是这样，对吧？”
“这……”
“呵呵，不要急着下结论，生物……人这一类的种族看待问题的方式与判断很大部分受限于身边的环境。”
祂似乎真的如同一位看透人间的智者，继续对着这位处于年轻人徐徐传授着过来人的经验：
“你要学会多出去走走，见识更多的地方，遇到更多的同类，然后才能寻找到自己的本心，然后遵循于它……算了，我来帮帮你。”
啪——
响指响起，一时间，来自过去的无数咨询记录被强行灌入万真的脑海之中。
然后，痛苦袭来，浑身在抑制不住的战栗。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切分为了无数个片段，像是融入了大海，在岁月之中传棱。
被迫带入从农耕原始的奴隶社会到此刻遗忘之地的底层人民视角，见证人类有史以来而产生的各种压迫……
最后，见证了一切的灵魂碎片再被一双无法抵抗的大手整合，重新拼接到这具名为万真的躯体，为原先产于不夜城的意志中埋下了一个崭新的理念。
“现在，体会到别人的经历，你对自己人生是否有更为清醒的认知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暗之人嘴弯起，那诡异弯曲幅度达到了这具身体的极限。
“伟大的神只，我懂了人生生来的苦难，我要为推翻这个人吃人的不夜城而努力。”
如梦初醒之后的万真虽然依旧是匍匐的姿势，但语气却格外坚定道。
“看得出，你有了新人生的目标。”祂收起笑容，蹲下去，让对方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睛，“不过话可说得前头，我得提醒你一句，一辈子能坚守的初心的人类少之又少。”
“绝对不会忘记，我会推翻它们，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
“很好很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祂从口袋中摸出一枚漆黑的戒指，递给他，言道，“戴上它之后，你将获得召唤我仆从的能力与极致的事物处理能力，能够帮助你的视野。”
“愿你能带领人类，在人间塑造天国，而非地狱。”
待对方收起之后，黑暗之人悠悠道：
“我在这个世界的活动时间并不多，今天和你相遇之后，我将沉睡。”
“……您将沉睡多久？”强压震惊，万真郑重地询问道。
在他当前的理解之中，经过以上的一番操作，此刻的黑暗之人褪去了神灵身份带来的恐怖外衣，更像是一位悲天悯人的智者。
因为看不惯世间的不公，而传授真理，给予他事业启动“资金”的长者。
……或许是因为灵魂刚“复原”的缘故，他并没有往其他的想法坏处想。
“以人类的生命尺度来算，你恐怕不会在有生之年见到我了。”
“但如果你做出了违背今天立下的意愿，请自愿放弃使用它。”
“我会的。”万真即答道。
“但愿吧……不，哈哈，我相信你。”
“冒昧地向伟大存在询问一句，我能向别人讲述你的事迹吗？”
“随你的便。”
“那……”
“好了。”
祂打断了他的话语，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腕，像是一位赶着地铁的上班族，正忧心忡忡地看着手表，计算着所剩不多的时间。
尽管那儿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时间差不多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随手关门可是好习惯……”黑暗之人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将落到地上的门锁捡起，重新装上。
之后，先前被冷落的手帕在地上自燃，随着它的燃烧，狭窄空间中连人带物似乎都在这股超自然的力量之中倒退，最终定格到到祂没来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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