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顾思远的眉心紧紧的蹙起，表情痛苦的望着医院大厦上高高的尖顶，半响说不出话来。
“出什么事了，后来。”我问。
“苏茉被一帮找我复仇的畜生轮奸了。”顾思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像是不忍回想到那惨烈的一幕。
我默然不能言语。心底有一块地方仿佛瞬间就碎掉，带着鲜血淋漓的疼痛，让我不能够顺畅的呼吸。
顾思远苦笑。
“这还不算完，一个多月后，我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关进监狱的听审的时候，苏岩，也就是苏茉的哥哥来看我说苏茉怀了孕，悲哀的是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原本想堕胎做掉的，可医生检查以后判定她子宫发育不全如果冒险堕胎恐有生命危险。苏茉知道以后心灰意冷，对所有的一切都了无生趣，她把自己关在房内，已经偷偷自杀了三回。苏岩求我救救她，救救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世界上如果还能有谁能挽救苏茉，那非我莫属。那是我第一次向我的母亲低头哀求她救我出去，她起初是非常生气的，表示不管我，可是经不住我的再三请求，后来或许考虑到顾家的产业，她还是找人把我救了出来，我承诺她从今往后改邪归正，好好学习经营顾家的产业。出狱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用顾家的钱找人平了牵扯在其中所有的黑帮势力，然后忤逆了我母亲的意思，放弃了财产后只身搬出了顾家和苏茉住在了一起，不久我就向朋友圈和亲朋宣布了苏茉怀孕的事。”
“创立思远就是那个时候的事，我带着钱领着苏岩开始开始创业。事业刚刚起步，有了些眉目的时候，我母亲找到我允许我带着怀有身孕的苏茉回顾家开始新的生活。后来的，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秦璐已经跟我讲的非常详细了。
“所以，我先回答你的一个问题，远航是苏茉的亲生，但是苏茉却从生下他开始就恨着他的原因，就是所有知情的人都不知道远航的亲生父亲是谁。”
怪不得苏茉见到远航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全没有母子间应有的亲切。也怪不得苏茉和顾思远的婚姻解体的那样快，我的婆婆岂会允许一个出身卑贱的黑社会女孩做顾家的媳妇。
“我母亲错就错在一直想学慈禧垂帘听政，她在对我失望之后，就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远航的身上，她想把顾家的产业在孙子的手中发扬光大。她在澳洲遇到何医生的事，我比她晚一些知道，但是我早就留心了她回家之后态度的变化，对远航，她表面上表现的很慈爱，可背地里，她已经开始策划顾秦两家联姻，她想用亲情绑住我，让我今生都逃不开顾家。这就是你问的，为什么我母亲明知远航不是我的儿子，却仍旧对他极好的原因。”
“我从几年前开始，就策划着让苏茉能够走出枷锁，把远航带在自己身边抚养，所以，我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去美国同她谈心交流，希望她能够回来，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我心里隐隐觉得她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于是在柯华的宴会上遇到你之后，我就私下里调查了你所有的一切，我决定接近你，用婚姻这个诱因促使苏茉回清城，她也真的回来了。回来之后，我发现她变得异常尖锐，难以靠近，对远航的事情完全不上心。就算是亲眼见到方凯为了远航挡刀，她也对未来的事毫不关心，就在我决定放弃，守着远航好好过一生的时候，苏茉忽然提出了想要跟我复婚，她跟着我去了香港，她跟我说，顾思远你今生欠了我的，就用今生的幸福来还。”
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的一头传来，我看向那边，竟是秦璐搀着我的婆婆还有灵川。顾思远也看到了顾老夫人，他从椅子上起来，迎了上去。
还未等他的身形顿住。
我的婆婆便一巴掌攉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一时间显得诡异非常。
“伯母！”秦璐惊叫。
婆婆高高的扬着头，把目光转向了我和苏茉，伸手指着我们。
“你还有你。全都是想绑住思远不让他回顾家的元凶！既然你们都做的这么绝了，那么，我就把话说开了吧，苏茉，从今天开始，不论远航是死是活，他都与你脱离母子关系，而你永远不能再踏进顾家半步！你，袁舞，别以为你仗着顾思远对你另眼看待，下人们喜欢你，就无法无天，我告诉你，你的那点事以为瞒得了全天下的人却独独瞒不了我。一个永远不会下蛋的母鸡，你以为还会有那个男人肯要！”
我的心底狠狠地一痛，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当年在私立医院失去生育能力的那一天，我清楚的记着自己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把人家做手术的医生都吓得快哭了，我躺在大字型的妇科诊床上，表情空洞的安慰着她，不要过于自责。那时候的我失去了嘉宁，万念俱灰，区区一个不能生育又算什么呢？这样不是更好，从此后不会再和嘉宁有任何的牵扯了。
婆婆还真是有心人，堪破一个人是要连她的骨头渣都不会放过的。
只是她在揭人疮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喷溅出来的脓血也会沾染到她的手上？
这时，顾思远出乎意料的从他母亲的面前走回到了我的身边，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用力的揽在了他的怀里。他用坚定地不容人置喙的语气背对着他的母亲说道：“妈妈，您这一生太好强了，强到失去了亲情，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做人最起码的尊重，顾家的产业从我和苏茉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难道您还以为我会留恋那些身外之物？您的砝码不都压在了远航的身上吗？怎么，远航出了事，你现在就来过河拆桥？还有，我和袁舞是不会离婚的。之前和秦璐的假象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对于秦家，抱歉，我顾思远还从未放进眼里过。”
婆婆冷冷的笑出声来。
她指着手术室的门一字一顿地说道。
“远航不是你的亲生，你以为我不知道？”
顾思远放开我扭转身来面对他的母亲，淡定开口。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您不是从找秦璐开始就决定放弃远航了吗？”
婆婆呆呆的怔住，然后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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