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半熟的青梅果,还是一颗颗青肉蛋子。
随着剪刀声起落,溜溜往瓮中滚去。
没忍住拈了一颗,握在手中弹呼呼,上头还结满了白色的茸毛,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脑袋。
突然就想到小白兔,过会子就去昙园看看她。
正用银匙刮着梅头雪,蓦地瞥见前头来了一行灰衣官婢。年纪有大有小,妇人们的头发简单盘成个缵儿,姑娘们的头发盘了个双螺,都用荆钗布条扎着,踏进雪地里的,还是一双粗布单鞋。
走在队尾的姑娘跟我一般大,扛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高上一截儿的大扫把。
领队的是个胖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握鞭,做着指挥,“你们几个扫这边,你们几个扫那边。要是半个时辰内完不成,晌午饭就不用吃了!”
姑娘看了看领队,眉头深凝,对这个世界满脸的陌生。
她就是淮灯吧,第一感觉是这样。
而且我察觉到了她身上的灵气。
她把扫把从肩膀卸下,用早已冻到通红的小手开始扫雪。雪是很大很深,已经要没过脚踝了。扫成一堆的积雪会被运走存储起来,回头再用它浇花浇树是最好的。
我继续看着她。
扫着扫着,她猛地一惊,蹲下身来,摸了摸雪地。
这是干嘛?
然后用指甲刮着雪,仿似画了个咒符,然后烘的一下,雪地燃了。也并不是很大的火,而是小小火苗,一点点烧化掉周边的白雪,范围越阔越大。须臾间,就烧了好大一片土地出来。
……
真是叹为观止。
猫咪要有这能耐,保管天天吃烧烤。
“姑姑,她好厉害。”
“谁呀?”
“您瞧。”
我往淮灯方向一指,姑姑也看住了。
然后更神奇的事情来了,她还是用指甲写字,貌似写了个“出”字。
然后咕叽一下,一个稻草人就破土而出!
这特么,喵喵咪呀。
我惊讶了,和姑姑面面相觑。
一旁的人也都愣住了。
紧跟着姑姑变了脸色,搁下酒瓮就快步走了过去,我也跟上。
近前了,眼前所见直叫人头皮发麻。
那不是稻草人,而是具干尸。
浑身又干又烂,棕黄棕黄的,比人家制出的腊肉还难看,浑像是个人形大香菇!
梅林里沸腾了,所有人都往这边聚来。
淮灯又重新扛起了扫把,一边象征性的扫雪,一边偷看大家的反应。整张脸还是绷着的,只不过飘过唇角的一抹怪笑被我捕捉到了。
姑姑一直盯着人形大香菇看,往死里看。
大香菇的头发糟成了墩布,衣裳沤得瞧不出颜色,两只眼睛成了两个大黑洞,空洞的睁着,脖子上还留有尖利的牙印。
通过打扮,可以看出是个老婆子。
蓦地觉得有点脸熟,可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来。
强忍着恶心看了一遭,我拉了拉姑姑,咱们走吧。
姑姑的脸色阴云密布,紫电青霜,越来越差了。
听声儿,有人已经跑去往上头汇报了。在宫正司来人之前,姑姑咬了咬牙,一甩手转身就走,甚至忘了叫我。
我赶紧把三个酒瓮带好,屁颠颠的跟着姑姑回家。
回家的速度可谓是一路狂奔。
我不知道姑姑怎么突然之间动这么大的气!
吓得我一声都没敢吱。
刚进门,姑姑顺手就抄起顶门的木棍,直接冲向姐姐,一阵狂扪!
好家伙的。
这回动重型武器了。
姑姑边扪边骂:“你个畜生!是不是你把稳婆咬死的!我发现了你是老虎,你就咬死稳婆泄愤对不对!”
……
姑姑一语把我点醒,对,干尸就是当年的奇绝稳婆。
负责把我接出桃核小镇的奇绝稳婆。
姐姐拽着一床被子抵挡木棍的袭击跑屋乱跑,姑姑在后头穷追不舍。
我急得一跺脚:“好啦姑姑!肯定不是姐姐!”
“怎么不是她!稳婆脖子上的牙印那么大那么深,明明就是老虎咬的!”
“姐姐才没那么傻!她也不屑如此!”
姐姐非但不解释,还跟姑姑较量着,直接抽出菜刀拍在案上,“别用木棍了,用刀吧!今儿要是不弄死我,我就是您姑奶奶!”
我摇摇头。
这家庭伦理剧要演到何年何月才罢休。
算了算了,你俩闹吧,我出去清净会儿。
我把三只酒瓮搁好,转身出了门,后脚跟紧接着响起噼里啪啦,杯盘摔碎的声音。
多好的天气呀。
雪白景美的。
这娘俩非得来套全武行。
我先转去绣房给小白兔买了个虎头帽,又跑去膳房买了些白姐姐爱吃的零食,这才晃悠悠来在了昙园。家里的事完全不操心,姑姑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才不会砍死姐姐,我放心着呢。
二十多个黑衣人还是守在昙园。
不过已褪下了黑衣,换上了普通的宫女装扮。
那个叫玉立的见我来了,一改前貌笑盈盈的,“哟,咱昙园终于来个新鲜活人了,快进去吧,白娘子要闷坏了。”
我蹦蹦跳跳跑到内室,迎面就是浓厚的乳香。
小白兔正叼着食粮袋一阵猛吸,吨吨吨吨。
白姐姐满眼惊喜:“哎呀,乔妹妹你终于来了,我这天天在床上,都快急疯了。”
我拉拉白姐姐的手,连忙俯身看小白兔。
“我的天!还不到半个月就这么大了!跟个巨型人参果似的!”
白姐姐咯咯地笑,“对,我们今儿十三天大,可是有十五斤了,跟人家两个月似的。”
我递上新买的礼物:“天呐,幸亏我把虎头帽买大了一些,要不然可是戴不上了。”
白姐姐笑着接过,美滋滋的看着帽上绣花。
她浑身上下,无有一处不透着母性慈光。
然后手撑着虎头逗小白兔笑。这娃儿早慧的很,这就看懂了,笑到露出皮牙壳。
正对娃儿爱不释手,门口腾的进来俩人。
俩人都端着一食盘,肩膀还互撞了一下,再互瞪一眼。
是薛园主和李学士。
我嘿嘿一笑,“你俩哟,哈哈哈哈。”
李学士看见我在这儿脸颊微红,搁了虾饺就出去了。而薛园主厚脸厚皮的,亲手把鸡茸羹递给了白姐姐。
“多吃多吃,这样奶水才足。”
我闻着粥的香味,口中直咂吧,“唉哟,我能否向园主讨一碗来吃?”
“妹妹还没吃早饭?”白姐姐关切问道。
我瘪嘴:“没呢,家里又打起来了,没功夫吃。”
薛园主拍拍手:“这不简单,我再给你盛一碗去。”
瞧着俩男子汉的状态,都精神健硕了不少。特别是李学士,一改枯槁,终于有个人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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