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不能带兵器，李明启抬手去挡，手臂一下就麻了。
两个人在树上一下子过了几十招。
李明启再去看底下的人时，发现她竟从石凳起来，歪歪斜斜往旁边的大门走去。
李明启:“……”
……就知道你不可能乖乖坐着不动。
李明启很想下去，可这个人一招又一招，根本分身泛术，又担心遇见阴险小人，让他发现底下的顾衣容，拿她威胁他。
他不怕自己受伤，可万不想顾衣容有一丁点危险。
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时。
顾衣容小小的身子已经爬上了台阶，然后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里头没有人，很安静，可仔细又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残音。
纳兰京在府中偶尔也会练琴。
那琴声对于顾衣容来说简直是折磨。
可到底是好奇，她还是爬下里头的台阶，晃晃的往院子里走去。
远远看到一个人盘腿坐在一棵树下，手里的琴声断断续续，那人闭着眼睛，不像在弹奏，倒像是想着什么心事。
顾衣容还小，可她也是有心事的，每次想要舅舅拿好吃的，舅舅不给她时，她就会装哭闭上眼睛，脑海里思索着怎么才能吃到那块东西。
想到吃的，顾衣容就看到男子面前摆放着好些东西，有一大串的葡萄，橘子，橘子还不是她见到的大橘子，而是小小一颗，迷人又可爱，她想肯定很好吃。
她又看向那串黑黑的葡萄，想它偶尔是甜偶尔是酸的，所以它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
她的口水像哗哗的流下来，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男子面前，爬上了桌子旁的石凳，也不敢拿，只是盯着男子瞧。
白岐睁开那双深邃无垠似海的双眸，周身的气场仿若有雨夹着雪，令空气骤然降了温度。
即便是还小的顾衣容，都像是有感知般的坐直了身子。
于是，白岐就看到了一个身穿蓝色广袖流仙裙的小女娃，里头不知道穿了多少衣服，圆滚滚一只，板正着小身子，坐在他面前，那双葡萄似的大眼，仿若乏着天地灵气，漂亮得不像话。
白岐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她小小挺翘的鼻尖上，再看向她的眉眼，精巧的下巴。
白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是不是太恨那个女人，连看到个小娃娃都出现了她面容？
这个想法浮过心头，菲薄殷红的唇，漫不经心的呡起，几分冷笑，几分嗜血的杀气。
顾衣容觉得周围更冷了，让她忍不住抬起小手手，抱着双臂，广袖流仙裙两边是泡泡袖，显得她的脸又小又苦，是真的苦，粉嘟嘟的嘴唇都瘪了，一副快哭的表情。
白岐的眉头凝住，不悦的神色看着她。
顾衣容到底是哭不出来，平时她用这招也很费劲，经常想拿捏舅舅的时候都哭不出来。
顾衣容小小的人儿叹了口气。
她走到白岐面前，准备动之于情晓知于理，咳咳，她会说的话不多，不过平时都很有用。
“白爹地？”她歪了歪头，粉嘟嘟的唇，声音软软的唤道。
因为容玄不让顾衣容喊大爹，二爹，三爹这种让他恼火的称呼。
所以，顾衣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都是见了苏子墨喊苏爹地，见了顾白喊爹地，而爹爹只有一个，那就是亲爹容玄。
顾衣容一直以为爹地是像叔叔，伯伯一样的称呼。
所以看见白岐穿了白色的衣服，便试探的喊了一声白爹地。
顾衣容认识的颜色也不多，不过白色她还是认得，毕竟祖母也常穿。
白岐从未被人近身过，小姑娘凑过来的时候，他竟没有把人弹开，这声“白爹地”竟让他僵住了身躯。
顾衣容凑上去说话，结果脚下不稳，哎呦一声，往白岐身上跌了去。
白岐盘膝坐着，正好跌在了他怀里。
白岐：“……”
倘若不是一个小娃娃，智力还未成熟，他都快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衣容撞进了白岐的胸膛，硬得像撞了墙，她的鼻尖都红了，双眼满是泪水，瞪着白岐直掉金豆子。
白岐:“……”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看到她眨眼落泪，心脏的位置狠狠抽痛，令他整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顾衣容眼泪掉停了，拽着他的袖口嚷着要吃葡萄。
白岐端着那盘葡萄到她面前。
顾衣容不会吃，眼巴巴的看着白岐，嘴巴甜甜道：“白爹地，喂，喂……”
白岐:“……”
白岐从不吃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剥葡萄。
顾衣容吃得满足，又指着橘子:“要，要。”
白岐又剥了一颗糖桔，一瓣一瓣的喂她，几乎花完了他几十年积攒的耐心。
顾衣容吃得圆滚滚，从他身上下来，挥了挥手:“白爹地……衣衣要回去咯……娘亲要找……再见。”
这是衣衣一点点的拼凑，最长的一句话。
说完，她踩着小小的棉鞋，一本正经的往屋外走去。
下一刻，褚言从屋顶落下，正想问主子为何把他召回，只需要再过三招，已是强弩之末的李明启必死无疑。
他抬头就看见一桌子的葡萄皮，和零散的橘子皮。
而他眼中宛若神明的主子，宛若天神下凡站在他上首，竟是抬着满是果渍的手，用眼神示意他打水洗漱。
“……”褚言差点惊掉了下巴，克制住了把自己撞醒的冲动，感受到头顶压迫的视线，连忙去打水。
所以，主子是缺人打水把他唤回来，还是因为想留那人一命？他记得那个女孩进来了……
主子给那个女孩剥葡萄和橘子了？
褚言想到自己的猜测，就浑身发冷。
敢吃主子喂的葡萄和橘子，那女娃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啊。
不过是什么女娃，能让冷心冷情如主子这样的人，竟动了凡心给她剥葡萄和橘子？
很快，他就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白岐让他去查今日到西苑那一大一小的身份，重点查查那个女娃。
褚言从未有这么热切过，几乎遁地就想离去。
白岐淡淡威严的声音传来:“等宫宴散去再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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