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sa坐在Jane的对面，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
Jane一直低着头，仔细盯着眼前打印出来的两份邮件。一份是Alisa发出去给Elton的、一封是Kevin发给Alisa的。她拿着黑子马克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点。
Alisa坐在她对面，不免心中升起悲凉。这货也是个奇葩，她来找她，也真是山穷水尽了。她自己可怜着自己，眼睛向上翻着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确实是一模一样。”Jane抬起了头。
“嗯——我没必要撒谎，这东西你要是再不信，我可以把我笔记本电脑拿来，你直接到我电脑上看我邮箱。”
Jane连忙摆手，“这倒不用，我还是很信任你的。”
Alisa听完这句，我还是信任你的，想起Jane刚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对照，觉得非常讽刺。她直接自嘲地笑出来，说了句：“那谢谢您的信任。”
Jane也感觉到这尴尬，她赶忙开始新的话题：“这个东西是你们业务条线的东西，我不太懂。这东西能不能改？”
“怎么说呢，说改也能改，说不改也不能改。”Alisa思考一下认真回答道。
“具体说说。”
“其实，风控设置这些东西，目的是为了控制风险。前线依据风控的要求，做季度审查的意义，是监控风险。对于那些打破设定条件的客户，理论上，发现问题前线便需要启动增强版的尽职调查。Kevin把所有的条件都选成没问题，流程上Elton总批一下审查结果就可以结束了。但如果他如实写，就需要针对每一个客户写单独的季度审核，做单独的风险分析。最后，也必须要到风控那里去批，不然，这个客户就不能再做有关信贷的业务。比如，不能放款了。当然，我们不按流程操作，肯定也已经是违规了。
说不能改的原因Elton总已经批了。批过的东西，总行在公盘里是留存的。而且，信贷系统中，我们也已经上传审核结果了。
但是，说能改的原因是，监控的动作其实是时时的。我现在发现了问题，我就可以启动审核流程，从当下开始重新做审批。把正确的审查做完，就可以了。
只是——”
“所有的一切都会留痕。”Jane抢先说了这句话。
“对，确实这样。”Alisa略有些疲倦地说，“我们的运气不好，这种情况其实不常发生。怎么会有那么菜的客户经理，又怎么会遇到这么不靠谱的坏人，又怎么会刚好碰到这么高规格的监管检查。
不然，实话实说，我们完全可以不提这件事情，当这件事情根本没发生。除非行里的内审部门来查，否则不会有人关注。因为，这些客户并没有出现实质风险。
自审嘛，去年才过做。按照惯例，三年一次。我想，三年后，也不会有人再抓这笔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监管检查真得抽这3个月的业务，又真的查得仔细得话，就大概率会发现问题。
你觉得监管部门人员的英语水平怎么样？我们所有的报告都是英文的，她们能看得懂吗？”
Jane缓缓地摇摇头，“亲爱的，你不要太小瞧监管。我虽然不知道本地监管部门的人英文水平怎么样，但我知道，他们这次想查我们的决心。
之前，在我工作的前一个银行，当地监管来检查，要求我们把所有的报告和制度，都翻译成中文了。”
“什么？天啊！”Alisa直接苦着脸哀嚎起来，“那要是这么说，没活路了。”她直接用手捂住脸，在她心中最后的稻草也被压倒了。
本来她进来之前，最想和Jane讨论的就是这点，监管会不会查的那么细？能不能看得懂她们的报告。全英文的报告，万一监管觉得烦，可能就直接不看了。那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Jane的话，直接犹如一盆凉水，从上而下，直接把Alisa残存的幻想全部浇灭。
“哎——”Alisa再次发出沉重的叹息声，“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这是大意失荆州啊——”
Jane看着她的哀嚎，直接笑出了声，“你啊！至不至于啊！你有那么迂腐嘛？大意失荆州！在我心里，你一向是个杀伐决断十分干脆的人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嘛，怎么这一封邮件，就吓成这样了。”
“你别说，你这句话，还真让我觉得咱俩有点惺惺相惜。你怎么突然这么懂我？”
“我又不是傻子，这几个月，你是怎么工作的，我看不到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Jane再次被她气笑了。
“姐，别的事不说，我现在只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我非常怕牵连Elton总。如果最后，给他扣一个业务不精，监管不力，那我万死不能辞其疚！”
Jane听完这句话，心中突然有些动容。她听说这件事情以后，Alisa一直在她对面蔫头耷拉脑，她一直觉得Alisa是怕自己会受处分。在心里也一直暗暗想着，这个傲慢的家伙，也能有低三下四求人的时候，还真是谁都有害怕血崩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但Alisa说出她最怕的是牵连Elton，Jane的心轻轻得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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