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打车来到考点的时候，学校的大门还没有敞开。
午后的闷热并没有影响学子们对于编制的渴望，所以学校的附近塞满了满怀憧憬的灵魂，他们或三两结伴，或独自看书，也有少部分在聆听着长辈的教诲。
何苦二人艰难的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僻静之处，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一群人渡海，只有一个人能够上岸，其他的人要不溺死，要不迷失。”何苦想起了苏安曾经对他说的话，颇为偏执的解释着这种狂热的社会现象。
炳旭不以为然，毕竟毕业不久的她并没有感受到这种竞争的残酷性，而是迷茫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感觉自己挺懵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考这个试，只是觉得同学都在考，所以，我也想证明一下自己。”
可能是久违的乡音给旁边的一位前辈带来了难得的归属，所以，颇为热情的他不请自来的加入了他们二人的话题中。
“刚刚毕业吧？姑娘。”学长用憋足的乡音投出了他的敲门砖，然后在得到炳旭的首肯之后，一股脑的抛出了他沉浮数年的经验之谈：“刚开始都是这样，涉世未深，不知所措，只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就像刚认识一个人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你又不得不靠近他。随着入世程度的不断加深，你就会逐渐意识到，原来我考试是为了工作，为了生活，为了有一个相对舒服的工作环境，为了结交到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这个阶段是最纠结、最痛苦、最难受的一个阶段，就像李宗盛的一首歌：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然后到了我现在这个阶段，就感觉无所谓了，因为生活么，总是多姿多彩的，很多事情不见得是绝对的。考试，也只是人生中需要经历的一些事情而已，并不是说这个考试上岸了，你的生活就会得到多大的改善。生活依旧会继续，一切依旧会继续，生活依旧回归于平淡，一切终将回归于平淡。”
何苦作为一个旁观者，并没有像炳旭一样陷入思考，而是打量着这个让他觉得很是睿智且深刻的老乡：颇为清秀的五官镶嵌在保养极佳的肌肤上，流露出一种充满朝气的活力，嘴角挂着的浅笑又给人一种颇为淡然的成熟，这两种感觉并不矛盾，相反的很是让人觉得很是舒坦。
作为初学者的炳旭沉思片刻，若有所得，由衷的抛出了自己的感谢，接着便取起经来。随着考场大门的打开，这段短暂的学习也就宣告了结束，在何苦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中，他们挥手告别。
莘莘学子们争先恐后的鱼贯而入，然后分成了几股坚定的洪流。
在贴着考场信息的布告栏上，炳旭很快找到了她的考场，接着领着何苦出现在了她明天的战场之上。
可能是炳旭的神情过于严肃，所以何苦“不小心”的碰了一下炳旭，然后做起了祈祷：只见他先是抱拳，做太极诀放在额头，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又将两掌合拢于胸前，十指并拢向上，掌尖和鼻尖基本齐平，手掌向外倾斜，脑袋略低，神情安详、严肃。最后则是抬手从额头、胸前、左肩、右肩画了个十字。
效果很好，炳旭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调侃道：“你这心不诚啊，何苦。”
何苦故作严肃，右手食指指天，左手合掌放于炳旭耳边，小声说道：“放心，我上面有人，佛、道、主都打过招呼了，他们说你明天肯定能考中，简单走个流程就好，不要有太大压力。”
炳旭被逗得大笑，笑声停止后她很是配合的回复了何苦的玩笑：“好的，我知道了。”
何苦看着心情不再沉重的炳旭，舒了口气，然后跟着炳旭走出了考场。
可能是那把合欢椅给炳旭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亦或者是她想要报答何苦的陪伴之情，所以走出学校的炳旭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咱们去游乐场玩儿会儿？”
何苦想到了炳旭背着的书籍，问道：“不回去简单复习下么？”
一方面，炳旭的确做了考前复习的打算，另一方面，又觉得有点对不住何苦，面对何苦的问题，她陷入了短暂的迟疑。好在何苦还算细心，适时的消除了炳旭的顾虑：“没事，咱们明天去玩，今天你先去复习，我自己溜达会就好。”
片刻后，坐在藤椅上的炳旭开始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读书，而独自遛街的何苦则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喧哗的人声，喧杂的车鸣，组成了一条喧腾的街道。置身其中的何苦虽难免感觉孤单，但闭门许久的他还是颇为享受这种繁华，毕竟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不幸的是，这种烟火气息很快被面前的争吵所打断，作为一个自认无情的人，何苦本身打算保持他的一贯作风：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但无奈的是，争吵中的女孩儿随手把他拉了过来，美其名曰：“帮我评评理。”可能是感恩于中午那个男孩的馈赠，亦或者是感恩刚才那个学长的指点，停下脚步的何苦很是耐心的听起了他们争吵的前因后果，不一会，在他一言她一语的不融洽氛围中，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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