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经疯了，教堂里都传开了，”这名和山井一郎差不多年龄的牧师眼里生出了悲悯，“见了人就要算命，净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那那条黄之恋去了哪里，苏子曾看着衣衫单薄的山井一郎，如果真的是个疯子的话，就算是身上真有了黄之恋，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吧。
疯了，难道山井一郎先前说得那些也全都是胡话。送两人出来时，牧师还强调了一句，“无论如何，主都会赐予你们坚忍和宽容，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苏子曾走在了路上，女留学生则是不住地打着呵欠，真是瞎折腾，忙活了一个月，竟然是为了找寻一个疯子。
之后的两天，苏子曾又去看望了山井一郎，她没有再带上女留学生。疯了的山井一郎，任凭什么人问话，用什么语言问，都是不会搭理人的。而清醒着的山井一郎，是会汉语的。
可是自从那晚之后，无论是山井一郎，还是红之恋都没有任何变化。苏子曾再也没从山井一郎里，听到那阵带着东北音的汉语。
第八天晚上，山井一郎没有再出现在教堂里，他走了，不知道又游荡去了哪里。
春樱已经凋谢了，樱树叶开始代替了那些粉红白色，冒在了树梢上。山井一郎的出现，就像是行走在了樱花从下的那阵樱花雨，如梦似幻，苏子曾不能确定，来年她再来轻井泽时，是否还能再遇见那个在街头拉着人，要给人算命的可怜人。
到日本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苏子曾没有立刻打发走那名女留学生，而是央求着她再帮忙自己一阵子，她想在日本找些合用的古董。
“子曾小姐，”随着和女留学生相处时间的推移，两人已经如同熟络的好友了，但女留学生还是硬要称呼苏子曾为小姐，“我的研究生课程就要开始了，以后的每天早上我可能不能来陪您了。”
女留学生所在的长野大学，课程设置的还算灵活，也亏了她的耐心陪伴，苏子曾的日本之行才能如此顺利。
但就在女留学生即将开学没多久，苏子曾收到了个不好的消息，消息是言无徐告诉她的。在苏比拍卖行拖延着佳士得拍卖行的入股要求的同时，佳士得已经在国内开设了第一家拍卖行。
站在了温泉酒店里的苏子曾，身上还穿这件宽松的浴袍，为了配合女留学生的课程安排，她最近都是下午外出的。
“要不，你先回国吧，再过两个月我就要生了。庆长也不是催促着苏比的进度，我看就按照他们的意思，让佳士得入股到了，”言无徐最近几乎是被禁锢在了家里。
常玫以她即将临产为由，不准她私自外出，家里又没有苏子曾的陪伴，冷冷清清的，言无徐都快被憋出病来。
“再过半个月，我再在附近走走。”说好了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
苏子曾有些沉不住气了，幸好她出国时，有带着罗所长的联系方式。上次拍卖会后，出拍卖品又出力的罗所长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在祖国留了大半辈子，总算是跨出了国门，飞到了住在渥太华的女儿家里了。
联系上罗所长时，凑巧他当上了外公，心情正是大好着。苏子曾恭喜了几句后，就问了起来。
说起苏子曾现在人在日本，罗所长也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苏子曾才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行动力居然如此惊人。
再往下，苏子曾也讲到了佳士得对苏比拍卖行入股的事情。罗所长对苏子曾的决定大加赞赏，说她是新时代的爱国青年，这顶高帽子戴下来，可是让苏子曾一阵不好意思。
话匣子一打开，罗所长也就没顾虑这通是跨国电话，两人隔了一个太平洋，念叨起了古董经来。
日本的收藏家大多不喜欢住在现代会十足的大都市里，一般是是分布在京都，奈良以及姬路等名城里。那些地方文化气息浓厚，时常有举行一些藏品交流会。罗所长提供了大概的信息后，再转告了苏子曾一些日本会客拜访时需要注意的礼仪，叮嘱之后，这位可敬的长者才挂了电话。
苏子曾选择的第一站就是京都，当地博物馆的馆长和罗所长曾经有过段交情。在女留学生的引荐下，苏子曾很快就打听到，五月的上旬，在京都的岚山有一场交流会。馆长同意届时可以带着苏子曾一起前往。
岚山是赏秋枫的知名地点，春季前往，枫叶才刚抽出了嫩叶，偶尔能见到些红绒的嫩芽。
交流会是在岚山的一处茶室里举办的，前来参加的人，都穿上了传统的和服。苏子曾不大喜欢过于复杂的衣式，就从茶室的主人那里，借了套涤纱做得茶衣。
考虑到自己并不通日语，她就选了个茶屋角落，跪坐着。穿着各色和服的客人陆续走了进来，十几方的榻榻米很快就坐满了人。期间也有些不是日本本国人的外来客人，但大多数都穿着正装，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身旁的女留学生也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情景，比苏子曾还要紧张。她不时地在苏子曾的耳边介绍着，原来今天岚山的这次鉴赏会，居然有不少文化界的名人，比方说主持鉴赏会的，就是日本前任文化官房秘书长。
“怎么没见到鉴赏品，”苏子曾之前还在焦虑就她一人空手进来，会很惹眼，这会儿看着，每个入席的客人都没有携带物品，看着都是空手来的。
人来得差不多了，和式的拉门被待客的茶女拉上了，屋子里一片寂静，坐在了席上的前任文化厅厅长刚想发言。就听被拉上的门被人猛地拉开了。
来人的动作很粗鲁，进来时又没打招呼，惊得一旁端坐着的茶女险些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在想，是什么人这么不守规矩，有几名性格耿直些的鉴赏客，已经不客气地骂起了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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