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的目光在殷宁身上转了又转，殷宁上前招呼道：“二舅娘。”
马氏哼了一声，关上了大门。殷宁在心里一叹，这个二舅娘和她真是没有缘分啊！
早在温紫雅拦车的时候，铜锣已经先一步跑回去叫人。杨氏快步的走来，老远就喊：“阿宁啊，怎么样？没有吃亏吧？”
殷宁摇摇头，扶着杨氏的手，二人一起回了慕家。一路上杨氏为她解说温家的情形，原来温家也是一个早已落败的侯府，至今无权无势，只有一个空头的爵位。温紫雅的母亲同先皇后是手帕交，先皇后死前曾戏言聘温紫雅为太子良娣。温家抓住了这一条，称是先皇后遗旨，皇家不得不认。
原来，所谓的太子良娣，也不过是自封的而已。殷宁在心里叹息，一个家族，现在除了指望女儿嫁入皇室，竟没有别的出路了，不得不说，真是可悲可叹。
杨氏看着她的神情，试探的问道：“阿宁啊，你对太子良娣，良媛这样的身份有什么想法？”
太子良娣良媛都不过是一种称号，相当于侧妃的身份，但无论哪一种叫法，也都只是妾而已。殷宁当然对此无感，摇摇头说：“舅娘，提这些人做什么？当人家小妾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杨氏古怪的望了她一眼：“太子的良媛良娣，日后可也是四妃之一啊！”
“四妃，那也是妾呀！”
杨氏不语了！
进得大门，听到费婆子与厨房张娘子在廊下说话，张娘子说道：“市面上的灰糖又涨价了！”
废婆子便叹道：“再怎么涨价也是要买一些的。阿武娶媳妇一辈子就这一次。”
殷宁想起这几日，金子曾无意间说到费武将要娶亲的事。费武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年前说的一个致仕的官员家婢女，名字叫做姚花，定妥的日子也就和胡玉和不差几天。
殷宁走过去，问张娘子：“灰糖是何物？”
张娘子答：“就是市面上卖的一种糖果，味道不如蜜糖，但是普通人家娶亲也是离不开的。”
殷宁随即嘱咐了金子为她拿一些过来看看。不多时，金子用纸包包了几块灰糖过来，殷宁用手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砸吧几下，微甜中带着酸苦涩，还有些牙碜，这也能叫做糖？
望着纸包里那几颗灰溜溜满是杂质的东西，殷宁无语了，这和前世那琳琅满目的糖果比起来，真是原始的可怕！
但是用这种灰糖净化成纯白的白糖，她也是会的呀！
忽然间，心里便是一动，这个买卖本钱不会太多，制作起来也不是很麻烦，一般有几个人的家庭工坊就可以完成。把这个手艺教给玉河哥的话，他的小日子定能过的红火起来。
仔细的在院中走了一圈，没有感受到那窥视的气息。拉过金子一番嘱咐，金子取了银子出门去了，不多时买了一大包灰糖回来。
张娘子见了奇怪地问：“表小姐，你买这些做什么？如果要自己吃的话，还是去买蜜糖比较好，这种糖真的很难入口。”
殷宁笑说：“听说费武快要娶亲了，这些糖我打算给他添份礼。”
张娘子笑：“表小姐真是有心，费婆子正心疼银子呢！”
费婆子路过，一脸懵。
黄昏时分，慕忆回到家来，对家人说起了他的差事有所变动。原来太子已经做主，将他安置在工部右侍郎黄大人手下。黄大人最近正主抓水利，与他正在研究的水车刚好相合，左侍郎康大人也没法提出不同的意见。
最后，慕忆还是叹了一声：“曲辕犁虽然研发出来了，能不能大批量的制造还是个问题，国库没有银子。”
殷宁随口说了句：“太子肯定有银子的。”
穆易一愣“表妹，你怎么知道？”
殷宁干笑：“呵呵，猜的！猜的！”
想起前两日太子几乎抄了鸿发赌坊的传闻，慕忆若有所思，太子真的下注了。
慕大老爷幽幽的说：“太子这一次下注一万两，赢一百万两。宏发赌坊拿不出这许多的现银，结果你猜怎样？竟然拿出了六十多万两的粮券布券，以及二十多万两的东宫欠条。这些就是京城的权贵们用于下注的本钱。平时让他们捐点款，这家说没有，那家也说没有，一到开赌，家家拿的出这许多，得亏这一次是太子赢了。”
慕辰插话：“太子托了表妹的福。”
慕大老爷横他一眼：“还说，瞅你交得那朋友。”
慕辰嘿嘿一笑：“我听说鸿发赌坊背后的于大人半夜去了东宫，原本要倒闭关门的鸿发赌坊又重新开门了。”
父子几人说着话，什么也都没有避讳殷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子三人书房论政变成了四个人的会议，没有谁把殷宁仅仅当做一个乡野来的，大字不识的，没有见识的小姑娘。
“对了，”慕大老爷望向大儿子说：“今天有位同僚向我打听你了，问你有没有议亲之类的。”
慕忆的脸微微发红：“这些事一向是爹娘做主，不用特意跟儿子讲的。”
慕大老爷点头：“嗯，是该你母亲为你操办。但是爹娘也不是迂腐的，不管说了谁的姑娘，总要你自己看得上才会点头。”
接下来慕大老爷考较了几人的学习进度，经过这半个多月来的学习，殷宁已经认得并会写四五百个字了。慕大老爷十分得意，外界还在传闻他的外甥女粗鄙不堪，大字不识，以这个进度，再有一两个月就能蜕变成一个才女。
是夜殷宁仔细倾听，确定暗中的窥视者没有待在木府，与金子两人在厨房里鼓捣了半夜，后半晚又悄咪咪的回了卧房。第二日，瞅着别人没在身旁，殷宁神神秘秘的用纸包包着几粒东西拿给杨氏看：“大舅娘，你看咱家做这个小买卖，能不能成？”
这个世界物资匮乏，糖品比较单一。昂贵的蜜糖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买得起的，就连官员也是一样。
灰糖的价格在十文到十五文一斤之间，品质各有不同。经过深加工，变成白糖、方糖之后估计卖个一百文差不多。比起动不动几百文一斤的蜜糖，一般的官员家庭已经能够接受了。也不是殷宁不愿意走群众路线，实在是普通的老百姓，连十文一斤的灰糖都舍不得买。比灰糖更纯净只会更值钱的精白糖，方糖，问都不会问。
杨氏捏起一块放进嘴里，须臾睁大了眼：“好甜呀，这是什么？”
殷宁眨眼：“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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