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你没事吧。”蒯彻一见范阳令从墙上掉下来，立即上前扶起他。
范阳令被人扶起，看到来人乃是蒯彻，大惊失色：“先生为何在这出现？”
“在下在此等候县令久矣，不料真的等到了县令。”
范阳令一听蒯彻在这等他，满心惊慌，又强自镇定问道：“先生，就凭你我的关系，若是你来找我，何不入县衙一叙，为何在墙角等我？”
“赢贼白天才走，在下不知县令心意，故不敢登门拜访。”蒯彻缓缓道：“不过，我见赢贼临走之际，将东郡守麾下的秦军全都调走，故而私下猜测，县令恐怕要给大秦陪葬了。
当然，若是县令不想赴死，那么必定会在今夜要逃。
如今范阳东面是谷县阿城，乃是义军的地盘，南面乃是群贼盘踞的大野泽，北面乃是赢贼离去的方向，唯有西部现在还算安全。
故而在下才在此等候县令，不想，也我真的等到了县令。”
范阳令闻言，长叹一声，伸出双手，做束手就擒状：“先生料事如神，竟然提前算到我将从西面逃亡。在下认栽了，请先生将我绑了去见燕贼吧。”
蒯彻闻言，笑道：“县令，就凭你我关系，在下岂会抓你献给燕公子，其实，在下是为了救县令而来。”
“救我？”范阳令撇了撇嘴。
若不是蒯彻在这，他早就跑了，岂会在这被他堵上。
蒯彻一听范阳令语气中充满不信，立即开口道：“在下真是为救县令而来。”
范阳令诧异的道：“哦，难道先生打算跟着我一起逃亡吗？”
“非也。”蒯彻摇头：“在下打算与县令一起投奔燕公子。”
范阳令微怒道：“先生，在下已经是丧家之犬，先生想要拿我的头颅去找燕贼领赏，放心大胆的砍便是，在下保证不反抗，又何必戏耍在下。”
“县令息怒。”蒯彻连忙安抚一下，然后问道：“县令可是认为去见燕公子，必定会被燕公子所杀？”
“这还用问吗？这十几天来，燕贼到处鼓动天下各郡县的百姓杀官造反，起来反抗暴秦。仅我东郡二十六县，就有近二十县的县令县丞被杀。”范阳令有些发颤的道：“如今天下人人皆知，燕贼痛恨大秦，连始皇帝都被燕贼说成了赢贼。
若是在下出现在燕贼面前，肯定会被燕贼烹了吃肉喝汤的。”
蒯彻闻言，微微点头道：“正常情况的确如此，但是，县令有了我，那情况就会不同。”
“你？”范阳令不信任的看着蒯彻。
“不错。”蒯彻自信道：“县令在范阳为官数年，期间执法如山，用秦法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数不胜数。
现在只要去城中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询问，那人十有八九就恨不得烹了县令吃肉喝汤。”
范阳令听着打了一个冷颤。
“所以，县令你现在的情况，是遭到天下义军的嫌弃。若是县令主动投贼，则必定为义军所杀，若是县令坚守范阳，以现在范阳的情况，恐怕一刻钟都守不住，便会为城中父老擒杀投贼。”
“所以我现在正打算逃亡啊。”
“若是县令逃亡，这就是背叛秦国，以秦之法，不战而逃，族。若是将来大秦再有天下，县令你必定会被灭族，若是义军推翻暴秦，以县令你在范阳的行为，也一定会被找出来，然后灭族。”
“···”范阳令顿时感到一阵窒息，莫非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
沉默许久，范阳令才缓过来，问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在下这就是来救县令的。”
“怎么救？”
“县令与我一同投靠燕公子，然后在下去游说燕公子，必能说服公子放过县令，准许县令投降，甚至还能封赏县令。”
范阳令一听蒯彻能让燕公子封赏自己，顿时心中一动。
自己现在已经被蒯彻堵住了，若是不答应蒯彻的要求，恐怕蒯彻就会大喊一声，附近的百姓必定蜂拥而至，而范阳失去县令，肯定也难以抵抗百姓的暴动。
若是答应，好像也没有更坏的下场，最多都是完完整整的被蒯彻卖给燕公子。
可要是蒯彻真是能说服燕公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自己就算成功逃亡，也自绝于了秦国，又会遭到义军追捕，日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想着，范阳令期待的道：“诚如是，在下必有重礼相谢。”
“善。”蒯彻见范阳令答应投奔燕公子，大喜道：“请县令在县衙稍候，在下这就去见燕公子。”
次日。
燕南飞辞别谷县父老，渡过济水，再次回到东郡。
一踏上东郡的土地，燕南飞看着身后的济水，以及身前的原野，不禁感叹道：“十个月前，本公子还一个被老师驱逐的落魄儒生，还一个被县令随意冤枉的柔弱儒生，还是一个带着千余妇孺老幼抱头鼠窜的盗贼。
不想，十个月后，本公子就带着十几万大军追杀不可一世的赢贼，从济北郡追到了东郡。”
周围众人闻言，无不感叹万千。
十个月前，燕公子还是一个被县令追杀的落魄盗贼，但十个月后，他已经在追杀始皇帝了。
三个月前，始皇帝还不可一世，威压海内，随便抢夺未婚妇女，但三个月后，始皇帝竟然被黔首从济北郡追杀到东郡。
感叹中，东野环叹道：“世事变幻虽大，但依然有迹可循，仁义使人归附，暴虐使人仇视。赢贼一统天下，不施仁义，重法术，而轻百姓，是以天下人背弃之。
而公子以仁义为本，天下归心，是以短短十月之间，天下人皆背弃赢贼而归附公子。”
众人闻之，皆点头称赞。
不久，大军皆渡过济水。
此时，田解问道：“公子，如今我等已经抵达东郡，不知接下来公子打算怎么做？”
燕南飞闻言，应道：“如今济北郡光复，薛郡也因为薛郡守主动撤离平陆，而全部光复，而东郡这边，从范阳到城阳以及濮阳这一块地区还在秦国手中。
当务之急，乃是从秦军手中夺回东郡所有的土地，所以，现在我等去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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