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一枚巴掌大的印章，两本边角发黄的书，一套干净的书生长袍，除此之外，老者的包袱里便没有了其他东西。
书生长袍是单纯的衣服，自然没什么用, 被墨衡放到一边，随即伸手拿起了那枚印章。
印章方正，其上雕有一只端坐的狴犴像，下方则是刻有“大理寺丞”四个字。
墨衡虽然不知道大理寺丞是什么品级的官职，但木语苏应该知道，之后问问就行。
而大理寺是大周朝主管官场纠纷审判的机构，这与墨衡之前猜测的这是监察院的官员有些不符。
来回翻看几下印章，没发现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墨衡便将其放下，然后拿起了那两本书。
一本封面上是《周律疏议》，另一本则是《大理寺刑论》。
大概翻了一下，其中《周律疏议》中写的是大周朝律法典，其中每一条律法都有逐条逐句的解释。
而《大理寺刑论》中，则是记载了许多实际的官场案例，内容十分详细，其中关于每个案件的犯官为何如此宣判，都做了详细的解释。
快速翻页，确认书中没有夹藏纸条等东西后，墨衡将手中的书也放下了。
最后只剩下这封未署名的信了。
从信封中抽出四张信纸，墨衡快速浏览起来。
片刻后，墨衡将信纸放下，微微皱眉。
信上的内容不多，是这名老者写给自己徒弟的信。
除了略微提了一句他要来定阳府查案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日常的问候，以及对徒弟的叮嘱。
这些东西对于墨衡心中的疑问没有半点帮助，有些烦躁的将东西重新整理好后。
墨衡强自静下心来，开始入定修炼无名心法。
夜里, 木语苏沐浴后，穿着里衣出来，看见墨衡微皱着眉头，正坐在桌上，手里拿着一个印章在等她。
木语苏携带着淡淡的水汽迎面走来，幽香入鼻，让墨衡沉闷的心情为之一松。
木语苏走到墨衡身后，为其轻轻按压头顶的穴位，问道：“墨衡，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墨衡将手中的印章举起，底面朝上给木语苏看，说道：“语苏，这东西是我杀的那名老者包袱里的，底下写着‘大理寺丞’四个字。”
木语苏探头看了看印章，轻声道：“大理寺丞是大理寺才有的官职，共有六人，主要职责是负责正刑之轻重, 从六品上, 虽然品级不算太高, 但大理寺掌管大周朝官员审判事务, 又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办差，可上达天听，就算是各大府的地方大员，都要礼让三分。”
“这么厉害？”
木语苏轻轻点头道：“嗯，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狗官自己心虚，不然为什么会害怕大理寺的官员呢。”
说到最后，墨衡明显能感觉到木语苏的语气变得有些森寒。
暗自叹了口气，墨衡知道这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所以才会让木语苏对这些人心怀怨恨。
之前墨衡专门找狄秋玲了解过木语苏小时候的事情，当年那场饥荒，之所以饿殍千里，易子而食。
除了天灾以外，与当时的县令、郡守等官员贪污赈灾银也有很大的关系。
轻轻拍了拍木语苏的手背，墨衡柔声道：“语苏，这老者的消息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木语苏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问道：“墨衡，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墨衡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我想知道我杀的到底是不是好人。”
木语苏按摩墨衡头顶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按摩，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
“算了，不打听了，我们休息吧。”
墨衡起身，快步向床上走去。
木语苏眼神复杂的望向墨衡，随即也缓缓躺上了床，从墨衡身后轻轻拥住了他。
“墨衡，你心中的好人是什么样的？”
木语苏的问题让墨衡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锄强扶弱，为他人着想并付出的人吧。”
木语苏紧了紧抱着墨衡的手臂，轻声道：“那墨衡是好人。”
墨衡闻言微愣。
“我并不是。”
“是，你在语苏心中，是最好的好人。”
墨衡心中有所触动，转身将木语苏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木语苏头顶轻轻摩擦。
“快睡吧。”
……
三日后。
“墨衡，这是你要的关于那老者的情报。”
原本以为就此不了了之，但木语苏这天却是找到了墨衡，将一个信封递给了墨衡。
顿了一下，墨衡接过信封，从中抽出几张信纸。
这明显是木语苏通过光复会的情报网收集的信息，这不禁让墨衡有些感动。
通过浏览信纸上的信息，墨衡得知这名老者名叫陶安，此次从都城来到定阳府，是奉命查一件有关走私的案子。
具体案子是什么情况，其中并没有详细说，只是略微提及可能牵扯颇大，陶安只是来打个前哨。
而陶安此人在官场上的风评一般，评价看上去有些和稀泥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说了陶安有个徒弟，名叫高猛，目前在浮台府玉泉郡郡守府任职。
高猛？
墨衡眉头微皱，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但想了好一会儿，墨衡都没有回忆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无奈只能作罢。
“怎么样，这些情报帮到你了吗？”
木语苏希翼的看向墨衡。
墨衡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帮大忙了。”
“那就好，对了，墨衡，关于徐大哥的治疗方案，我已经初步有了草案。”
墨衡一听，立刻上前道：“真的吗？”
木语苏见墨衡如此着急，也不拖沓，立刻便领着墨衡到了徐洪的房间。
拉开床帘，徐洪脸色有些苍白的安静躺在床上。
木语苏坐在床边，伸手拉开了徐洪胸前的衣服，露出的胸膛上赫然有一道已经愈合，约有三寸长的刀疤。
墨衡眉头微皱，他知道这道刀疤的来历，那是葬月在徐洪胸膛上劈出来的。
“墨衡，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每日探查徐大哥身体的情况，其实就是在探查这道刀疤底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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