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午离开后，陈子双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陆辰得到胜利，心情十分好。他粗暴地拉着陈子双起来，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行了，陪我今天一天，我就放你离开。”
这么多天，他也腻了。不过，“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别逼我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陈子双抹眼泪，盯着窗户上的自己，没有答话。她憔悴了很多，蜡黄的脸，苍白的嘴唇。眼角、鼻翼上都出现细纹。
她笑着时，皱纹更加明显。
她本该二十几的大好年华，却经历了这世间所有的沧桑，泯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的手往上抚摸，她很想很想砸破窗户跳下去，可她不敢，她怕死。
她笑了一声，原来，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想着，她愈发觉得自己好笑。
路边的风景在不停地倒退，她并不知道陆辰要带她去哪里。
她靠在窗户上，缓缓闭上眼睛。
陆辰用手撑着头，靠在窗户上，正在和江述聊天。
江述：你要带她去那里？你不怕刺激她吗？
陆辰：偏头看着身旁的女孩，笑了一声：她这几天受的刺激够多了，不差这一星半点。
江述：你冷静一点，别让她受伤了。
陆辰：啧，知道了。
周荔依给他发消息，他随意敷衍了几句。
周荔依也不是会用热脸舔冷屁股的人，看陆辰没什么兴致，她聊了几句就不聊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搞定席彻。
他们在海边停下，碧绿的海面波涛汹涌，从高处看，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清爽的潮湿带着咸咸的海风，吹拂他们的头发。
陈子双身形单薄，一阵风吹过，病服贴在身上，更显她瘦骨如柴。
陆辰觉得，风大一点就能把她刮跑。
陈子双四处张望着，她好像不认得这里。
她走到最边上，眺望无限辽远的大海，听拨浪鼓的声音，心里得到片刻的安宁。
陆辰走到她身边，她不记得，他就给她好好回忆。
“如果那天没有撞死人，你们应该开往这片海了。”
那天的幸存者，只有她一人。其他的飙车党，他们已经不敢再踏入这片土地，同样，李诗语也不敢。
只是那天是夜晚，现在是晌午，她分辨不出这是一个地方。
陆辰的提醒让那些记忆滚滚而来，残败的汽车、满是血的窗户、面目全非的人，给她巨大的冲击。
她吓得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能力，要不是陆辰及时抓住她，她现在就掉进了海里。
“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为什么！”
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去遗忘，去治疗自己心里的创伤。可陆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她所有的心理防线都破灭。
“陈子双，现在就剩你一个幸存者，如果你不给他们的家长一个说法，你别想活在这个世上。”
能在这飙车的人，非富即贵。随便一个人，就能捏死陈子双。
她从陆辰的怀中挣脱，“死就死，我受够了！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你们一个个都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又在这大言不惭地说帮我，陆辰，你就不会感到心虚和愧疚吗？”
她一步步往后退，身后海浪声层层叠叠，她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她就能解脱了吧。这样想着，她后退就愈发充满勇气。
不过，这一次，陆辰没有拦她。
他靠在车上，正在发消息。
“陈子双，我记得，你还有个爷爷对吧。”
后退的脚步顿住，“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是因为你爷爷才出卖自己的身体，正好你爷爷死了，你就少个累赘。”
“陆辰！”
他扬着自己的手机，双腿交叠，极为不屑，“要是我这个电话打进去，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手机号码，是陈子双爷爷所在医院院长的号码，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记住了而已。
她满怀幽怨地瞪着他，最后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柔弱凄凉的话语激起了保护欲。
陆辰点燃一支烟，直接喷在陈子双脸上。烟雾进入她的口腔，让她剧烈咳嗽。
“我真的不记得那件事了，而且过去那么久了……”
“陈子双！讨回公道，是过去多久都要做的事。”
当初经历那件事的人，除了席彻和陈子双，其他人都销声匿迹了。
席彻身为总裁，都比她一个市井小人要配合的多，真是讽刺。
陈子双被他吓住了，只得低下头。她双手在胸前搅动正在想要怎么把这件事含糊过去。
这是，陆辰太警觉了，随便找个借口恐怕不行。
陆辰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陈子双。他倒想看看，她能找出个怎样的借口。
“我、我那天没看清，太黑了。而且、而且我有夜盲症，真的看不清。”
陆辰露出一个笑容，就在陈子双以为他相信自己时，他转身在车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陈子双的身体监测报告。
他随意翻了几页，冷脸把她的资料甩到她身上。
“夜盲症？陈子双，你就是不说实话是吧。”
陈子双本想将地上的资料捡起来，但陆辰打个响指，四面八方涌出来人，手枪抵在她脑袋上。
陆辰靠在车上，“陈子双，我不是好人，也没有江述那么有耐心，既然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辰冷呵一声，“带走！”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把她拎起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在车里面。她这次没和陆辰坐在一辆车，而是坐在另一辆车。
车里面有三个大汉，陈子双被迫挤到角落里。他们跟着陆辰，开往了一个犄角旮瘩的地方。
车在马路上停下，之后的路，需要自己走上去。不仅如此，陈子双的眼睛被黑布蒙着，两个人用力把她扯上去。
她被带到一个潮湿的屋子里，潮湿混杂着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她被绑在椅子上，依旧被蒙着眼睛。
她扭动着身体，听见外面的声音。
“老大，现在怎么办？”
被称作老大的人往里面看了一眼，陈子双很想逃离这里，身体在抖动。
他哼了一声，让人把门关上。本来还能感知到一点光亮的陈子双彻底陷入了黑暗。
“让她自己呆着，直到她说实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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