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自看了云澈的信后心情好了许多。
这一日，她带着白芷路过濯莲宫时，见两个太监正将一个瘦弱的宫女拖着前行。那宫女哭天抢地，不停喊着：“冤枉啊！冤枉啊！”
素问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停下脚步。那宫女抬头看见素问，奋力挣脱了两个太监，跌跌撞撞跑到素问脚边，抓着素问的龙袍，哭喊道：“陛下，奴婢冤枉啊！求陛下救救奴婢！”
白芷见她哭得可怜，忙俯下身将她扶起，又厉声问后面的两个太监：“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吵闹？惊了圣驾该当何罪？”
两个太监支支吾吾道：“陛下，谢婕妤要奴才们将雀儿杖毙。”
素问一惊，猜测道莫非这个小姑娘私通宫外？
这时，谢玄凌从濯莲宫走了出来，见到素问跪拜道：“给陛下请安。”
“平身，”素问指着雀儿，“她犯了何罪？为何要杖毙？”
谢玄凌淡淡道：“她与宫外私相授受，被侍卫抓到了。”
雀儿忙哭泣着分辨，道：“陛下，奴婢的爹病重无钱医治，奴婢不过是拿些体己给爹治病……”
素问见她哭得可怜，心想她倒不似在说谎。
谢玄凌在一旁面无表情道：“本宫曾立下宫规，凡与宫外私通者，不论任何缘由一律杖毙。”
素问看了一眼谢玄凌，竟觉有些陌生。他之前都是一副书生模样，而今日倒有几分王者之风，真有杀伐决断的气魄。
素问低头看了看已经哭成泪人的雀儿，淡淡道：“朕既然已将掌管后宫之权交与谢婕妤，那便都由他来定夺吧。”
说罢，素问便带着白芷继续向前走。身后传来雀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素问只皱了皱眉，不再理会。
素问和白芷向前走了一段路，白芷便小声嘟囔了一句：“陛下变了。”
素问淡淡问道：“此话怎讲？”
白芷接着道：“刚刚那个雀儿一看就知道没犯什么大错，不过是救父心切。我本以为陛下定会赦她无罪的。没想到……”
素问抿了抿嘴唇，道：“朕知道她是无辜的，也觉得她可怜。可若是开了先例，往后便会有人效仿。谢婕妤定的宫规便形同虚设了。朕想谢婕妤也应该知道雀儿是无辜的，但为了杀一儆百，便只能牺牲她了。”
白芷点点头，道：“陛下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不忍心，那雀儿太可怜……”
素问接着道：“云澈之前就说我心肠太软，我还不以为然。可经历了金殿那件事之后，我便明白了，善良有时也是可以害人的。当日，我若不是可怜春纤，将她调来养心殿，她便不会被扔到湖里。采薇也不会被公孙甫胁迫吞下毒药。丹娘也不会为了保护云澈触柱而亡。我一时心软，却害了三个人丧命。所以，朕以后凡事皆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再儿女情长。”
谢玄凌望着素问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如意在一旁道：“陛下多信任婕妤啊，婕妤应该高兴。”
谢玄凌摇摇头，道：“换做之前，她定会救那雀儿的。可如今她也学会了硬起心肠。一个心地纯良的弱女子被逼上了帝王之路，这其中的苦楚，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且说这一日傍晚，云澈带着墨染出了睿王府在姑苏城里溜达。此时正值初夏，正是处处鸟语花香之时。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小桥流水，自是一番惬意景象。
“云澈，我发现离开皇宫也不错，最起码能到处逛逛，比天天呆在倚梅园里自由多了。”墨染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觉得好似到了另一个世界。
云澈倒没他的好兴致，只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墨染见他有些奇怪，便问道：“我们这是要往哪逛啊？”
云澈淡淡道：“万花楼。”
“啥？”墨染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云澈，半晌，道：“云澈，你离开陛下才几日？怎么就要去逛青楼了？你，你对得起陛下吗？”
云澈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墨染忽然停住脚步，撅着嘴道：“要逛青楼，你自己去吧。我可是告诉白芷要离宫里的侍卫、太监远一点儿，我自己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不去不去，我回王府了！”
墨染说完就要转身往回走。
云澈一把拉住他，无奈道：“谁跟你说是要去逛青楼了？我有正事！”
墨染一脸鄙夷，道：“去万花楼能有什么正事？”
“陛下现在正与公孙甫斗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雷家。我听说雷霆后来纳的那个妾室，就是万花楼的姑娘。我猜想，雷家的人定是常去那里，所以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云澈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墨染恍然大悟，“好，咱们就去见识见识！”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已来到万花楼的门口了。只见两个穿红着绿，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门口拿着手绢招呼客人呢。
云澈和墨染毕竟没去过这种地方，一时竟踌躇起来。
这时，忽然旁边走过一个黑衣男子。他撞了墨染一下，便继续行色匆匆地向前走。
墨染发现不对，忙摸了摸腰间。果然钱袋不见了。
“嘿！好个大胆的小贼！偷东西竟偷到爷爷头上了！”墨染立刻抬脚就追。
云澈刚想说正事要紧，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追出去了。
这时正在门口招呼客人的一个姑娘看见了云澈。她见他英俊不凡，看穿戴也是个有钱人，便风情万种地挨了上来，娇声道：“这位公子，都到门口了，怎么还不进去啊？”
云澈脸都红了，赶忙躲着她道：“等一下，我等人呢。”
那姑娘“噗”地笑了出来，道：“公子如此腼腆，怕是第一次来吧？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快进来吧，这里好玩着呢！”她说着就朝里面喊了一声，“姑娘们，快迎客啦！”
她这一声招呼，里面马上跑出来七八个女子，一拥而上，驾着云澈就往里走。
云澈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想转过去找墨染，可哪里还有墨染的踪影？他只得被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拥着进了万花楼。那些姑娘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呛得他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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