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要妄想掌控恶魔。
因为它们邪恶、强大、毫无人性。
自地狱而来，所赋予万般情感都不及烈火热灼。
夏油杰从来就知道。
奈由多天真又残忍，或许在她眼中，所有人类的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如她怀里的那只狗重要。
但能露出这般温柔表情的恶魔，真的体会不到其他的情感吗。
奈由多读不懂他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只是将一张符咒递到了夏油杰的面前。
这是由奈由多复写的符咒，上面并没有她的血液。
“还记得草芥吗？”她笑了笑。
夏油杰将纸页上描画的纹路仔细辨认了一番：“似乎是某种传送符。”
“用的是很古旧的绘制方法。类似的花纹我也只是以前上学时在高专的几本藏书里看到过，应该早就被现代通用准则淘汰了。这是草芥给你的？”
夏油杰并不惊讶，或许是早就猜出了草芥在天磬教别有目的。
他思索片刻：“那么，他是在暗示玉莲教的召唤并不是一场事故。你来到高专也是他的指引...”
“是他身后的人。”奈由多说，“对方应该把一切处理地很干净。顺着草芥也不会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她是极有耐心的猎人，但也讨厌无谓的等待。
“去帮我查查看御三家吧，杰。”
古制符咒。不存在于世的恶魔。能够接触到这些信息的人类在咒术界本就指向明确。
“如果那个家伙真的躲在御三家背后，或者你即将应对的干脆是整个御三家呢？”
烛光下，奈由多卷翘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剪影，她垂眸，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含笑起来。
“那就只好稍微乱来一些了啊。”
“杰，你也不是在期待着...这样的事情吗？”
**
第二天清晨。
辅助监督清水小姐逐渐转醒。
“嘶...”她摸着自己仍在钝痛着的后脑，在意识回笼后的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保护在灵堂守夜的学生奈由多人身安全。
但昨夜...发生了什么？
清水皱起了眉。
缓慢地从大殿外凉冰冰的地板上站起来后，清水第一眼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红木门槛上的奈由多。
她如鸦羽般墨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听到动静，奈由多回过头。
熹和的晨光自远处天际而来，在她的脸庞蒙上薄薄的绒，方又汇聚在同色的眼眸中。
清水望进那双无止尽的螺旋纹理，她之后殷切地送奈由多返校，目送着奈由多抱着不离身的小狗渐行渐远，再也想不起身上的酸痛和意识里的疑惑。
......
奈由多可以靠支配他人来汲取力量。
但区区一个辅助监督自然不能满足她的需求。
还需要更多更多。让支配的锁链串联上无数人类，她就可以拥有无尽的能源与寿命。
也说不定可以以之与五条悟抗衡。
“哟！奈由多！这里——！”
奈由多抬起头，被打断思路的神情有了几分空白。
很快，笑容攀上她的嘴角，奈由多朝远处校舍旁向她挥舞着爪子的熊猫还有其他同学们走去。
禅院真希还在低声和熊猫说：“她昨晚一夜没睡吧，现在就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狗卷也点点头：“木鱼花！”
“诶...”熊猫挠了挠耳朵，“这不是想让你早点送出去嘛。”
“送出去什么？”奈由多听到了。
禅院真希于是半是羞恼地捏了熊猫软软的毛一把，眼神扫过正耐心等待他们回答的奈由多，又有些欲盖祢彰地收回。
几秒后，一个手掌大小的绒布袋子递到了奈由多面前。
“...？”奈由多愣了愣。
上面有没咒力的气息，倒是有股人造工业品的味道。不过，藕粉色底绣着卡通狗的花纹...还挺可爱的。
奈由多露出有些好奇的神色，将怀里还在沉睡的电次递给禅院真希，空下来的手交换过袋子。
她捏了捏，是空瘪的，也很轻。
奈由多又旋开袋子上方的塑胶头，抵到眼睛近旁往里看了看。
“这是什么？”她认真地询问。
禅院真希手忙脚乱地捧着电次，见它仍傻乎乎地睡得正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一旁嘴快的熊猫已经回答：“当然是热水袋啊！”
“热水...袋？”奈由多复述了一遍这个新名词，想要将它放到嘴巴咬一口尝尝看。
“诶诶诶——？！”/“明太子！！”
在同学们手舞足蹈的一番解释后，奈由多才明白，这个臭臭的袋子可以用来装热水。
“平时总有不能带电次出门的时候吧。狗卷说你的手一直很冷，就可以用它来取暖。”
“装完热水后它会和电次一样温暖吗？”她问。
“呃，电次还没热到一百摄氏度的地步吧？”
考虑到奈由多之前一直和祖父母生活在偏僻的山间，接触不到这种生活用品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于是大家又带着奈由多去校舍楼下的水房，手把手指导了她如何把热水灌进袋子里。
“怎么样？很温暖吧，比电次和熊猫我都还要温暖喔。”
“...刚装热水是很烫的，别弄伤了。”
“金枪鱼蛋黄酱w”
远处被隔离在安全距离外的乙骨忧太：盯——
奈由多经禅院真希提醒，才将鼓胀起来的热水袋换了一只手拿，原本捏着它的那只手已经迅速红了起来。
有点痛。但更多是痒痒的。像是隔着皮肤的血液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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