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狼狈一些吧...”
夏油杰将染血的手贴上奈由多的脸侧，在黑暗中他的表情晦涩不清。
“装成被雨水淋湿了的狗，那些同情心泛滥的咒术师们就会把你捡回去的。”
“对了。”他突然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马上就会看到我的老朋友。如果能好好相处的话，就向他要甜食吃吧——”
......
屋外的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与奈由多低声的叙述交织，像是一曲挽歌。
“...然后，那只怪物在碰到我之后就突然消失了。”她说，低垂着眉眼，“它的力量好像...被我所吸收，所以...现在很难受...”
不去触碰，是怕伤害到同样有咒力的他吗。
七海建人顿了顿，然后用温暖的手掌轻抚奈由多的头顶。
“你看，没事的。”他明明不是一个性情温柔的人，但是和正瑟缩着的小女孩讲话时也柔和了语调，“这只是你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已。”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们处理吧。我会送你去一个落脚点安顿下来，之后你可以再回来参加葬礼。”
落脚点自然指的是接收未成年咒术师的咒术高专。
夏油杰的安排不会有差错，果然...很顺利啊。
七海建人来时没有带伞，于是脱下他的灰色西装外套为奈由多遮挡，宽大的衣服裹住了她狼狈的样子。
下山后，就有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驱车来接他们。
大概是七海先生提前电话联系过，名为伊地知洁高的男性辅助监督带来了洁净的毛巾和一些食物。
“这附近就只有家便利店...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拿了一些。”
他也买了面包。咸甜口味的都有。
奈由多点了点头，先给电次倒了点水，然后从中挑出甜口的面包来咬了一口。是蔓越莓味道的，似乎也还不错。
一人一狗低头认真地吃着食物，十分乖巧，也惹人怜惜。
......
“准备就这样把她送去高专吗？”
开车的伊地知看了眼后视镜，后排的奈由多已经搂着小狗陷入了沉睡。
她洗净后的脸庞白皙精致，这样天使般的女孩子本该是生来就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却在一场无妄之灾中失去了家人。
“也没有其他出路了。”七海建人摘下他的护目镜缓慢擦拭，“让窗口找找看她有没有其他亲属。不过...她的咒术还没有排除危险性，在那之前还是交给高专处理吧。”
**
东京咒术高专位于远郊，崇山环绕，偏僻幽静。
环抱着郊野，校区外围有一圈巨型的透明结界拒绝着外来者们。
高专还未登记奈由多身上的咒力，就这样贸然进入的话会在校园内引发警报。
“我先进去和校长报备一下。”七海建人看了看还没醒来的奈由多，“你们在车里等着。”
伊地知点头。
翻出手机和窗口的同事交换了一下情报后，他有些苦恼地低叹了口气。
前些天刚来一个被特级咒灵缠身的乙骨忧太，现在又多了个可以吸收咒灵的奈由多。
当了这几年辅助监督，像她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碰到过。
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生来就阳气不足，容易招惹鬼怪；沾染了咒灵之后轻则出现不良反应，重则可能被附身、堕为诅咒。
...有些难办啊。咒术界高层在得到消息后估计又会下发一条[即刻执行死刑]的命令吧。
“哟，伊地知。”
就在伊地知洁高目光放空、思绪万千的时候，他一侧的车窗突然被清脆地敲了一下。
来的人一头银白发，因为眼睛的部位遮挡上了黑色眼罩而分辨不出此时的具体表情。不过从他说话的语调，还有招手的动作来看似乎是个友善的家伙。
...错觉而已。五条悟就是个性格超烂的大魔王。
伊地知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想打扰到还在睡觉的奈由多，他干脆开车门出去。
“停在门口干什么呢？”五条悟问他。
伊地知于是老实交代了奈由多的事情。
“是七海先生去执行的任务。和校长那边商量了一下，就直接带过来了。”
“诶，也就是说七海从外面给我捡了一个学生来？”五条悟来了点兴趣，他早就靠咒力的气息察觉到了坐在伊地知车后座的女孩，不过这时又特意绕到她所倚着的车窗外。
伊地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五条老师...嘘，你别把她吵醒了。”
五条悟随意朝后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他凑近了，似乎在观察。
奈由多的呼吸声依旧均匀，披着明显宽大的男性外衣，脸上浮起酣睡中的薄薄红晕。
“看上去是个乖巧的孩子呢。”五条悟笑眯眯地，音量却丝毫不减，“睡醒了的话不如睁开眼睛？”
...观察力还挺强。
戴着这样的眼罩却不会遮挡住视线吗？
奈由多丝毫没有装睡被戳穿的惊慌，她缓缓睁开眼睛，隔着浅茶色的车窗看向这个陌生的男性。
在微妙的对视感下，她竖起手指贴在唇畔，意思为噤声，尔后掀开罩着的外衣，把怀里真正沉睡的小奶狗展示给对方看。
温柔，宽和，一切温暖都给予她的拥抱着的小生命。
奈由多抬眸，冲他笑了笑。
像是裹着米纸的奶糖，浸润了那层淡味的疏离，就在口舌间漾开极致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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