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奈尔大笑出生，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
约翰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粗糙的他并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良久过后，凯奈尔止住悲伤，平静的说道：
“我的父亲曾经跟你一样，也是位农夫，我母亲死的早，父亲一手把我拉扯大，从小他就告诉我，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约翰没有打断凯奈尔的回忆，只是做认真倾听状。
凯奈尔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红肿的眼眶，继续说道：
“小时候贪玩，父亲给我在安瑟隆导师那里报了魔法启蒙班，但我却经常翘课出去玩，父亲知道后很罕见的打了我一顿，但我还是没当回事，继续翘课…
直到有一天，来自银月城的大贵族想要征收我家的土地种植血蓟，血蓟知道吧，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血蓟是一种成瘾性很强的草药，只要一沾上这东西普通人的一生基本就毁了…
但这种草药却是贵族们最喜欢的一种奢侈品，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虽然国王陛下一直禁止这种草药的种植，但那些贪婪的贵族与资本家们显然不肯放弃，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在了我父亲这些农场主身上…
大贵族们愿意出很大一笔钱收购我们的土地与农场，父亲也欣然同意了，但即将成交时，父亲却从大贵族的随从那里打听到他们要种植血蓟…
于是正直的父亲拒绝了，并把那个大贵族的狗腿子骂了一顿赶出了我们的农场…”
说到这里时，凯奈尔的声音开始变得愤怒，良久过后才平复下来，继续说道：
“后来我的父亲就被那些大贵族的刺客暗杀了，我很幸运的见了他最后一面…”
刚刚恢复平静的精灵声音有些变形：
“他说…呜…他说…呜呜，他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让我…呜呜…一步，一步…一步的爬上去，呜…只有成为所谓的大人物，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
约翰平静的拍打着凯奈尔的后背，良久过后，他从衣服的内衬中掏出一本笔记本，在凯奈尔眼前缓缓打开。
笔记本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一家三口正灿烂的笑着，约翰站在左边，正憨厚的挠着脑袋，右边漂亮的女性精灵则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中间站着个粉琢玉雕的小女孩，正俏皮的抓着约翰的裤脚做着鬼脸。
约翰声音中有一种沉静的力量，他粗糙的脸庞带上一丝温柔，缓缓说道：
“这是我故去的妻子—汉娜，还有我的女儿卡蒂…”
原本还在痛哭的凯奈尔停了下来，看向约翰手中的照片。
“我的妻子死于一场暴乱，是那些贵族们干的，他们煽动平民…这才让我的妻子…”
约翰的神情黯淡下去，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中妻子的脸庞，继续说道：
“但我不恨那些可怜人…该死的贵族才是害死我妻子的凶手。”
凯奈尔神色复杂的看着约翰，原来这个憨厚的，甚至土气的男人居然跟他有着相同的过往。
“但我没有天赋，更没有勇气向那些贵族复仇…那段时间我过的浑浑噩噩，如果不是卡蒂在我身边，我或许已经去另一个世界寻找汉娜了…”
约翰自嘲的笑了笑，神情中的痛苦与悲伤让坐在他身边的凯奈尔感同身受。
“后来我从报纸上得知，艾尔大人曾被那些可耻的贵族刺杀36次后，还坚守自己的意志，把阿疣养殖场这个利民工程延续了下去…
于是我决定来到这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嘿嘿，我是不是很没用？”
约翰憨憨的笑了笑。
“不，你是个好父亲，是个英雄。”
凯奈尔眼神有些躲闪，那篇报道是他亲自执笔润色的，针对艾尔大人的刺杀虽然有那么几次，但根本没有36次那么夸张。
这个谎言却支撑着这个坚韧的男人活了下去，并向普通平民们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自己写出那些谄媚的，甚至可以说哗众取宠的东西却只为了搏个前程。
凯奈尔羞臊的转过头去，不敢与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对视。
就这样，这一夜过后，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
五个月后
约翰死了，据说死在贵族派出的刺客手下，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凯奈尔枯坐了整整一天，他颤抖的掏出一柄父亲留下的烟斗，手指上的火苗摇曳着，却怎么也点不燃烟斗中的烟草。
‘真是荒谬，那些高贵的贵族老爷们怎么可能刺杀一个小小的农夫？’
凯奈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甚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讥嘲笑容。
但当约翰的棺椁呈现在养殖场所有员工面前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本那些讨厌约翰，跟约翰竞争的一些精灵也都低头抚胸，默默注视着曾经的工友。
凯奈尔愣愣的看着棺椁中神色狰狞的约翰，他无助的蹲下身子，喃喃自语，仿佛不敢相信面前的场景。
三天后，参加完约翰葬礼的凯奈尔来到主管办公室
“为什么？”
凯奈尔的嗓音沙哑的吓人，如果不仔细倾听，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主管是位年轻靓丽的精灵姑娘，她此时疲惫的揉着太阳穴，眼中满是难过。
“别问了，凯奈尔，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我知道你与约翰是…”
“我—问-你—为—什—么”
凯奈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的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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