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李阿妈又被人请去接生了，那后生急得一嘴燎泡，背起小脚老太太就跑。
小玲子要追，被大姐给拦住了。
“我去，你把手上的尿布洗完吧！”万芳芳快手快脚地提着医药箱去撵人，跑得飞快。
“哼……”万玲玲只得屏住呼吸继续，用水冲洗个七七八八才敢上手搓洗，小侄女可爱是可爱，就是这造粪能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臭死小姑啦……
李秀文抱着春桃凑在门边往外瞧，看小玲子那嫌弃得不得了的样子，促狭地笑，“春桃啊，以后对你小姑好点儿哈!”
小家伙哪里听得懂，只举着一双小拳头挥舞，看似是在给小姑鼓劲加油。
这头，那后生呼哧带喘地停下来歇息，就被万芳芳给追上了。
“怎么样，我自己下来走吧？”李阿妈赶忙拍拍他的背，一百几十斤肉可不是白长的，任哪个年轻小伙背着跑二里地不得喘成牛啊，这后生身体还算是结实的。
“呼……呼……不用……我歇口气……还能跑……您走得太慢了……呼……我看着着急……”
这气喘的……
李阿妈只好老老实实趴在背上，等他喘匀了气，接着再跑。
万芳芳这时候想起张倩那一身神力，羡慕的不行。
好在走走停停地来了三四次，终于赶到了这后生家。
门虚掩着，两三个妇人着急地在转圈圈，原来是这家的亲戚，有生养经验的大嫂自己倒是会生会使劲，可完全不会教弟媳妇，一顿瞎指挥，把她自己累够呛，还是无用功。
“让让，我把李阿妈请来了！”后生猛地撞开大门，背着人直冲这边房门过来。
他媳妇面白若纸，气息奄奄地躺在被子里，除了腹部高高隆起，几乎看不到起伏。
李阿妈神色一厉，赶紧借着万芳芳的搀扶下了地，挥手叫其他人都出去。
后生虽然紧张媳妇，这时候也知道必须要配合，于是帮着清场。
万芳芳关门前吩咐一句，“多煮些开水，一会儿要用！”
后生连忙点头应下，顾不得擦一脑门的汗，匆匆去了灶房。
李阿妈正在仔细查看产妇的情况，大人明显是脱力了，又就着开水瓶里的水净了手，戴上手套，内检结果并不理想，宫口没开全，羊水却快流完了，床垫濡湿了一大片。
“阿芳，拿参片来！”她指了指产妇的头，“给她喂一片，压舌头底下含着。”
产妇还有意识，只是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感觉到嘴里被塞了一片姜片大小的东西，味道古怪，下意识就想吐出来。
万芳芳赶紧阻止，“别，这是给你补力气的，是人参！”
产妇吞了口唾沫，人参啊，那坚决不能吐！
这人参还是张倩弄来的，她知道李阿妈干接生这个行当，经常会碰上体力不济甚至危重的情况，于是找福宝讨了几根须子做紧急备用药，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两三分钟过去，产妇力气恢复了一些，眼前也不再模糊不清，泪眼汪汪地看着跪在床尾忙活的两人。
“李阿妈，救救我的孩子！”作为母亲，她清楚地感觉到孩子胎动明显变少了，几乎不怎么动弹，心都揪成一团。
李阿妈抬眼看了她，“孩子暂时没事，不过羊水没了，你得赶紧把他生出来。”
万芳芳眼底一阵酸涩，被产妇猛地抓紧了手臂。
“啊！”产妇心急又心慌，不管不顾地拼命用力，疼得五官都揪在一起。
李阿妈也在下面帮忙，眼见着情况不太好，叫万芳芳拿了剪子。
“孩子头大出不来，我得给你剪个口子，忍着点啊！”
万芳芳吓得脸都白了，抖抖索索地把剪刀用酒精擦了一遍递过去。
李阿妈见产妇点了头，动作飞快，咔嚓，下一秒搁了剪刀就把孩子拉了出来。
小小婴儿浑身青紫，皱皱巴巴地，一点动静也没有。
产妇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才定神盯着孩子，眼中有喜有悲，呆愣愣地……
李阿妈顾不得说话，倒提着小婴儿，拍屁股，拍脚心，都没用，她把孩子放平，俯身去吸他小嘴里堵塞的东西，一口接一口，然后再次抓着小脚倒提着——
“哇……哇……”
孩子终于哭出声，手脚乱蹬，有力地不得了。
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正巧撒在孩子身上，像小天使一样。
产妇嘴角挂着笑，终于累极睡过去了，连李阿妈后续处理的疼都感觉不到。
刚刚荣升爸爸的后生腿软地滑坐到地上，捂脸大哭，“妈，儿子有后了！您在泉下就安心吧……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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