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莫祈安问。
许宛转点了点头，说：“我很好，你呢？过得好吗？”
莫祈安不停地点头，眼眶微红，眼波闪烁，他说：“我很好。”
这句话在陆环绕听来，是那么虚假。他在撒谎，他手上的粗糙的茧子，眼中的风霜，无一不在证明他这些年其实过得并不好。
但是他就是不想让许宛转担心，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撒谎。
“那就好，莫爷爷的事我很抱歉，不能帮上什么忙。”许宛转在他面前又恢复从前温和大方的样子。
“没事的。”他说，“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老朋友见面，有许多话要说，也没必要堵在门口吧？”江戎嘴角含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可那笑，却如刀尖般冰冷锋利。
看见江戎，莫祈安的眼中本能地多了一丝恨意。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
理智上，他应该原谅这一切，但感情上，不能。
“江先生也来了。”许宛转笑着看向他。
而一旁的陆环绕，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依旧不可抑制地颤抖。
四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个男人了，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跟着动摇了。
“爷爷说一定要见见你，他就在里面，不知道江先生意下如何？”许宛转看着他。
江戎的到来，让整个局面都有些僵，她必须得把他支走。
幸好，江戎同意了。
他点点头，说：“带路。”
许宛转回头对贺景说：“这里就劳烦你多照看了，我带江先生过去。”
贺景看了一眼江戎，点点头。
许宛转率先走在了前面，江戎紧随其后。
“许老先生真的想见我吗？”江戎忽然问。
许宛转：“为什么这么问？”
江戎：“你是在把我支走吧？”
许宛转回头，有点装傻，说：“爷爷是真的想见你，他要亲自谢谢你当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这四个字如今听起来多讽刺。
“你还挺会恶心人的。”江戎说。
“都是跟您学的。”许宛转不咸不淡地回击。
他们穿过大堂和后院，到了里屋，许先良就住在这边。
此时，他正坐在沙发里和别人聊天。
今天来的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老头子，大概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如今相聚，彼此都有些惺惺相惜。
许宛转带着人走进去，礼貌地给所有长辈问了好，她的礼数还是这么周全，记得还是江戎当年盯着教出来的。
“爷爷，江先生来了，您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许宛转冲许先良眨眨眼睛。
许先良立马心领神会，对他的老朋友们说：“你们先做，我得跟他说说话。”
说完，他就领着江戎去了旁边的会客室。
江戎以为许宛转也会留下来，谁知许宛转把他送到这，直接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语塞。
“别看了。”许先良说，“再看她也不会回来了，再说了，她只是出去招呼客人，又不是去哪了。”
许先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肃。
江戎回过头来，发现老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看见他，示意他坐下。
“他们都说你年轻有为，百闻不如一见，如今我总算是见着了。”许先良说，“果真是人中龙凤啊。”
“老先生过奖了。”
“你这般年纪就取得这样的成就，再怎么夸也是不过的，这是你应得的赞美。”许先良说，“都说桐城金字塔顶端更新换代快，从我们许家，到莫家，说倒就倒了。可如今，我觉得到你这里会不一样。”
没想到许先良如此坦诚地说起了这个问题，江戎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你的能力远不如此，但是你的心，”说到这里，许先良顿了顿，没有说下去，“算了，你自己能明白的。”
“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江戎不解问。
“往后你会明白的。”许先良说，“我这次找你来，是想谢谢你多年前对皖皖的照顾，你把她照顾得很好。四年前，她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名门大小姐的模样了。”
“可我仍旧有些不能原谅你。”许先良话锋一转，“你伤害了她，她到我身边的时候，伤痕累累。”
“她受伤了？”江戎眼中闪过心疼。
“倒不是皮肉之苦。”许先良叹气，“她本该无忧无虑长大，可是她却也经受了这么多。”
“从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江戎说。
许先良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错了。
“错得离谱，我也不奢求老先生原谅，只希望我还有弥补的机会。”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弥补得回来？”许先良嗤笑，“听说你跟她表白了？难道这也是弥补的方式之一？”
江戎一愣，觉得自己被误会了，心底瞬间升起委屈，他下意识摇头。
“不是。”他说。
许先良却摇头，说：“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太着急可不行。”
说完，他站了起来，说：“好了，人我也见过了。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皖皖只是带你过来走个过场的而已，回去吧。”
老人说完，转身出去了。
整个会客室顿时只剩下江戎坐在原地。
他在思考着老人刚刚说的那句话。
难道许宛转也意味他对她说那些话是为了弥补吗？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贺景也回了前厅来。许宛转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宛转，别到处跑了，等会就要切蛋糕了。”贺景说。
许宛转点点头，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香槟，跟旁边的人点头微笑。
“你怎么不留在那里听听你爷爷对他说了什么？”贺景问。
“本来就是想把他支走的，能有什么好说的？”许宛转微笑，“省得他在我面前晃悠。”
“你就这么烦他？”
“倒也不是，只是不想在今天看见他。”许宛转说，她生日的时候，江戎很少出现，但她永远记得他送她的那把小提琴，在桐大被乐唯摔得稀碎。
“那你敢不敢跟我演个戏？”贺景微微眯眼，他每次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许宛转就知道他又有坏心思了。
“你想干什么？”许宛转警惕地问。
贺景笑笑，说：“你猜猜江戎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
许宛转偏头想了一会，说：“他什么都有了，仇也报了，只要他不作死，未来几十年，前途一片光明。他最在乎什么？或许是他现在拥有的，钱财？权势？苏氏？”
贺景摇摇头，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十分笃定地说：“他最在乎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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