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时自己觉出身下的异样，知道是什么回事，想到这些日子吃的药，顿时面红耳赤，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措地坐在那里不敢乱动。
明晗一个女儿哪知道男子身上的事，见他流血便以为是刚才摔到了什么地方，心急之下凑过去想要查看，却被顾清时慌忙躲开，红了眼睛，“别……”
“你哪里痛？”明晗忙收回手，“我去叫船家靠岸，带你去找大夫。”
她匆匆起身想去叫人，却又被小公子拉住了衣角。
顾清时眼角发红，声音也是闷闷的，“别走。”
语调轻软，在心尖上挠了一把似的，明晗回过头来，实在心疼他这样软在地上，停顿一下之后，俯身将那件斗篷往他身上一裹，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顾清时一惊，想说话被一阵咳嗽打断，腹中本就疼痛，这一咳更是被牵连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扯动了一样，脸埋在毛领间，疼得人有些发颤儿。
明晗感受到他的瑟缩颤抖，轻轻地将他放在船舱的一个软座上，将遮风的帘子放了下来。
外面传来船家歉疚的声音，说是不知哪个缺德的在水里偷偷下网捕鱼，将船桨给卡住了，这才造成了颠簸。
到底是个意外，也怪不得船家，明晗心思都放在眼前的小公子身上，无心去追究，随口应了一声，说不去湖心观景了，让船家把船划回去。
“您两位莫要着急，这回我慢些，仔细把水底看清楚，绝不会再扰了您。”船家道。
他知道里面这两个人是来幽会的，本就刻意放缓了速度，如此一来，隐隐听到里面的动静，更是窃笑，自认知趣的悠悠闲闲地缓缓往回走。
明晗在里面看着小公子暗自着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是面色惨白，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样。
见他手捂着肚子，明晗犹疑了一下，有些困惑，切声问道：“到底是伤到哪儿了，疼得很厉害么？”
她想帮他分担一些，却全无办法，不知情况，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顾清时缓了好久，疼痛之余觉得那一处温热湿润，当着心仪女子的面，觉得丢脸至极，羞得恨不得当场跳进外面的湖里，被明晗盯着，支吾吐出一句：“不是受伤。”
明晗不解，“可是，我明明看到你衣服上有血。”
顾清时咬着下唇，羞恼不言。
明晗还是不懂，在船快要靠岸的时候，伸手揽了他道：“别担心，我背你去找大夫。”
“我不去。”顾清时四肢发虚，身上没力气，被她揽过之后借着她的力道软绵绵地靠在了她身上，闻到一股甜馨的女子香，被安抚了一些，依偎在她怀里缩了缩脑袋，躲起来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想着她一个单纯书生，不懂这些也是正常，软声解释道：“每个男子长大以后都会这样的，我……是我记错了日子，没有提前准备。”
明晗发着愣，抱着小公子好长时间才慢慢回过神来，明白他的意思。
她恍然记起自家大哥每个月好像也总有那么几天神情不振，有一次她去找他，还撞见过院儿里的小伺抱着沾了点点血迹的衣服去洗，当时就以为是大哥伤到了哪里，还傻乎乎跑去跟父亲说了，结果被戳着脑袋数落，说她什么都不懂，那都是男儿家的正常事，要她那几天都不要去招惹大哥。
明晗终于懂了小公子不是摔伤，而是遇到了那件“正常事”，当下稍稍松一口气，回忆大哥好像除了精神不太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怎的小公子就疼成这样，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清时闭着眼睛忍耐，瑟缩如一只受惊的小猫，让人不忍惊扰。
夜色太沉，船靠岸之后，明晗及时地拦住了要说话的船夫，唤了小公子两声，没得到回应。
她自作主张地把人裹好背起来，快步往鹤颐楼走。
船夫在后面看着，等人离开后忽然记起那女子的模样，似是曾在上元节时瞥过一眼，俨然是明家的大小姐，不久前明家还派人悄悄在城中找过，让他们谁见到了务必知会，开了重金酬谢。
明小姐与顾公子的婚约城中人尽皆知，如今她却在这里与一个陌生男子卿卿我我。
撞破如此秘事，船夫忐忑犹豫了许久，想想明府给的银子能让他们一家安安稳稳地过完一年，还是打算冒险一次，趁着夜色往明府走去。
这头明晗还什么都不知道，把小公子放到鹤颐楼的客房里，飞快地跑去附近的医馆敲门，连夜叫来一个男大夫。
大夫被他催促得急，还以为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衣服都没穿齐整就跟着来了，等到弄清楚情况，咂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把明晗赶出去，在里面帮着顾清时折腾了半天，当下没有衣服可以换，只能仍是穿着弄脏的。
“小公子这身子如此虚弱，可一直吃着药调养？”大夫问道。
顾清时说不出话，轻微地点了点头，大夫道：“那我便不再给你另开药了，这个先给你一粒，暂时应急。”
大夫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给他倒了一杯水送服下去。
等到送走了大夫，明晗回到房内的时候顾清时已经缓和了些，不动的时候便不会感觉到疼，人掩在被子里恹恹的，因为那颗药，眼皮也一沉一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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