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人堆里，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他俯下身，鼻端飘荡苍老的臭味，是长年累月堆积在体内的腐烂食物臭。
小宝宝恶心得反胃。
“这么晚……还不睡？”机三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拉他，“想听睡前故事？”
「男子汉大丈夫，要行侠仗义，挺身而出。」
机三下午给他讲的。
骗鬼的挺身而出，这个人最坏，今天下午就出卖他，害他惹番番生气不要他了！
小宝宝一把拍开他的手，踩着他的脸飞快冲出小洋楼。
机三直接被踩得晕过去。
小宝宝冲进雨里，黑雨浸透了他干净的衣服，小白鞋子被湿泥裹成黑鞋。
他跑得飞快，脸上糊满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的水。
接受雨水洗礼的丧尸扭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它们的眼睛从橙色变成黄色，在黑雨里闪着流光溢彩。
小宝宝顿时兴奋起来——比橙晶更好的黄晶，番番会喜欢！
他笑起来。
雨停了，乌云散去，天空翻出白鱼肚。
一百多只丧尸发疯地向他冲过来，它们的速度堪比短跑冠军，带起哗啦的腥臭冷风。
小宝宝墨色的眼睛荡起像潮浪的幽深，水波拍打奔跑的黑影子。
嘭——
奔跑的丧尸轰然爆成粉碎。
后面的丧尸惊恐地停下脚，转身开逃。
小宝宝咧嘴笑，望着它们奔逃的身影，影子印在瞳孔中的下一秒。
嘭嘭嘭！
一百多只丧尸在黑土上连环炸成碎末。
小宝宝蹲在地上扒拉碎成泥的尸块。
晶核，他要捡起晶核，送给番番。
尸块翻飞，从头找到尾，翻得满手是腐臭的血泥，都没有，没有没有。
晶核，他要的晶核，番番最喜欢的晶核。
没有！
“呜！”
小宝宝悲号一声，飞快地冲向杉树林。
一直监视他们的两个男人被黑雨烧得千疮百孔，在树林里打滚，全身流着黏糊糊的脓，两双人类的眼睛闪烁着红光。
它们看见他，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害怕后退。
小宝宝上前，蹲在地上深深地望着他们的头颅。
嘭！
血肉四溅，两颗猩红的晶核在炸碎的瞬间被他紧紧拽住。
他捧着晶核乖巧地笑起来——番番喜欢晶核。
天色亮了，番番醒了，他要把晶核送给番番。
小宝宝站起身，下山回家。
“到了！杰哥你看那客厅里还亮着灯，我说的对吧！我们进不去，丧尸肯定也进不去！”
“不仅丧尸进不去，杰哥你看见没，连雨都下不进去。刚才那雨像硫酸一样，我们房子被烧成什么样了，他们还舒服地睡着！”
“占了这个房子，我们就再也不怕丧尸了！再留那女的一命，让她给我们种菜！”
絮絮的说话声从村口传来。
小宝宝停下脚，回头看见徐杰一行人衣衫褴褛地躲在拥堵的汽车后面，拿着望远镜张望。
“那女的模样也长得不错……”
望远镜对上小宝宝，说话的人顿住了声。
紧接着——
“那女的娃，抓住他！老子还不信她能狠下心不要这小子！”脸上有两道疤的瘦小子恶狠狠说道。
那两道伤是番番划的。
他们在说番番坏话——都死！
小宝宝用力握紧晶核，愤怒地盯着向他围过来的四个男人，冰蓝色的眼睛逐渐变得深邃。
“不对不对，他眼睛怎么变色了，这小子——”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
他们停住脚，害怕地开始后退。
小宝宝抬脚冲过去，速度极快，完全不是一岁小孩该有的速度，像一阵风，几个飘旋近在眼前。
“怪物！怪物！是怪物！杀了他！快！”
躲在车后的人全站出来，分别举起枪对准他。
咔嚓。
枪上膛，食指压上扳机。
他越来越近，眼睛里翻滚着浓墨的黑潮。
忽然，他停下脚，回头望小洋楼——番番出来了，番番在找他。
番番、番番番番，番番来了，番番来了！
番番善良又心软，如果他受伤了，番番一定不计前嫌地原谅他，他再也不闹了，不惹番番生气了。
他会给番番找很多很多很多晶核，什么颜色的都可以！
小宝宝转回来，咧开嘴，对他们笑，牙齿整齐又洁白，却闪着嗜血的光。
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宛如恶魔，吃住了他们。
开枪，开枪，开枪。
他们似乎听见他在说话，他们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扳机。
嘭——
子弹射进他的大腿，他的手臂，他的身体。
一瓢瓢猩红的血飞溅，洒在青石街道上。
他没有倒下，还在笑。
疯了，他疯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
那双深邃的墨蓝眼睛恢复成冰蓝色，比天空还清澈，比海水还透亮。
白白胖胖的可爱脸上浮现的是可爱的笑，却让他们惊悚到浑身发颤。
突然——
他哇哇哇大哭起来。
“番番番番，呜呜呜——呜呜番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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