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在熟睡，小小的面容混合着鳞片和机甲，看上去有些吓人。
阿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指绕着马尾辫感慨道：“这孩子什么都不懂，被欺负成这样还开开心心地，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星剑安静地站在一边看了许久。他注视着岚的睫毛，那双薄如蝉翼的睫毛随着小人鱼的呼吸微微颤动着，如同它主人的生命一般娇弱易碎。
“你们后续准备怎么处理？”星剑问。
“按照程序走呗。先把他存储的那些信息提取出来，然后送去医院，把那些机甲卸掉，鳞片修复好，换上新皮肤。”阿乔叹口气，“『飞天』的场主机关算尽，为了掩藏收集的信息甚至利用了自己的孩子，只是没想到岚会亲口都说出真相。现在『飞天』出事，整个新星都被惊动，怕是要四处找麻烦了。”
“先带他去医院，看心理医生。”星剑说。
阿乔怔了怔，冷不丁笑道：“喂喂，你说得有板有眼地，还看‘心理医生’，他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所以才要看心理医生。”
阿乔还要说什么，目光对上星剑的视线，她蓦地收住了话语。
墙上挂钟秒针“咔哒”地响。
“你这眼神，真像我曾经知道的一个人。”阿乔偏头看向窗外，低语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
星艺会开赛后，正式的赛程一共有两场。第一场四进二，第二场是决赛，两名选手巅峰对决，选出最后的冠军。
整个比赛采用全世界脉冲转播的形式，只要收看转播，就可以参与投票。
选手的比赛顺序依照古老的现场抽签方法确定，抽签仪式安排在第一场比赛的前一天，那也将是四名选手首次正式会面。
比赛前日。
星剑抵达新星高塔的时候，赛场休息室里已经坐了一名选手。小姑娘的虫翅透明光润，在灯光的照射下辉映出五彩的光晕。她闭眸轻轻颂唱着什么，星剑仔细听了一下，是一首歌颂光明神的曲子。
许是察觉到星剑进门，她停止颂唱，缓缓睁开眼睛，朝星剑投去微笑。
“你好呀，星际联邦的选手。”她说。
“星剑。”他回应一句。
小姑娘于是站起身，小巧的翅膀挥动，她悬停在空中，轻笑道：“丝芙林，我的名字。”
从未听说过的新人。
据说虫族这次的冠军并非投票选出，而是他们的王族直接选派的。起初因为王族擅自改变规则还引起了不满，但丝芙林在虫族举办了一场公开表演后，就几乎听不到异议的声音了，想必会是位非常强劲的对手。
“我们抽签之后会在现场试音，星剑，要不要试着交换曲子唱一下？”丝芙林双手交叉握在胸前，她温柔地说着，“就几句歌词，非常简单。”
星剑颇感意外，“交换曲子演唱，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丝芙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不是比赛这么要求的，只是我个人意愿。我来之前他们都在起哄，说是如果那首曲子是星剑来唱，肯定比我唱得要好。我才不肯认输呢，所以要把声音录回去，放给他们听。”
居然是这种赌气的答案。
星剑没怎么迟疑便答应下来，片刻后，他的指令邮箱收到了丝芙林发来的音频资料。
他试着播放了一下，的确是非常简单的旋律。
“是你的曲子？”星剑问。
“不是，这是我们虫族迎接新生命的庆生曲，歌词的核心意思只有一句话——‘迎接您的苏醒’。”丝芙林笑着说。
话音未落，休息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者身形颀长，头角弯曲，目光锐利，唇线凉薄。他穿着一身束身服，肩上围着蓝色披风，臂弯的位置镶嵌着象征身份的徽牌。
星剑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虫族军队的统帅雷恩。他和雷恩曾经在边缘商道的位置交过几次手，他承认雷恩是虫族难得一见的良将，排兵布阵手法诡谲。
只是……虫族的统帅为什么会出现在中立区，甚至出现在比赛的塔里？
“雷恩！”丝芙林高兴地奔了过去。雷恩自然而然地抱起她，把小巧玲珑的她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星剑微微诧异。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丝芙林和雷恩的动作，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非情侣，看上去也不像是兄妹。以雷恩的身份，丝芙林居然可以大咧咧地坐在雷恩肩膀上，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站在那里，就好像……
星剑想到了一个词，不由得顿住——就好像，雷恩是丝芙林的保镖一样。
这个想法连星剑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这好比星际联邦有一名艺人要出门表演，结果身为指挥官的他要随行担任保镖，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此时，高塔全体广播响了起来。
“抽签仪式现在进行！首先请来自星际联邦的星剑先生到前台来，抽选次序！”
“喊到你了，快去吧。”丝芙林说。她一只手搭在雷恩肩膀上，另一只手朝星剑挥了挥，动作十分娴熟。
星剑缓步走上前台，炙热的灯光晃得他目眩。一阵掌声和欢呼声传来，星剑扫视了一圈台下，坐着的人数量不多并且十分集中，应该是一部分有特权参加抽签仪式的观众和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他听见台下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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